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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操控

半個時辰後,新野縣衙內,日頭已經過了正午。

陽光透過門口的簷廊,投下了斑駁的影子。

鄧傑站在院中,手裡握著自已的橫刀,他一罐水淋下,血水混著塵土滴在地上,染紅了他腳下的青石板。

他的橫刀質地比普通的橫刀好得多,廝殺了半晌,竟然只是微微有些捲刃,連一處崩口都沒有。

馬胄正指揮巡防營計程車兵處理戰後的事務。

大部分傷員是他帶來的精銳騎兵,他們身披鐵甲,受了些刀槍之傷,雖然失血不少,但並無性命之憂。

相較之下,陸羽和鄧傑先前帶領的衙役卻沒有如此幸運。

這些衙役們身著單薄的麻布差衣,根本沒有足夠的防禦力,接連的惡戰,如今一個活下來的都沒有。

陸羽坐在正堂中央,雙眼微閉,身體微微顫抖著,臉色蒼白如紙。

他的呼吸依舊急促,顯然還沒有從戰鬥的後遺症中完全恢復過來。

從那種狂暴的戰鬥狀態中恢復,又遭受了天雷的重擊,這一連串的事情,幾乎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忽然,兩名巡防營計程車兵抬著一副擔架緩緩走入了新野縣衙的大堂,步伐沉重,氣氛瞬間變得壓抑。

鄧傑站在院中,目光凝重,手中的橫刀輕輕一振,刀身上的水珠伴隨著血跡飛濺在地上。

他隨即將刀緩緩收入刀鞘,伸手示意士兵將擔架放在大堂中央。

陸羽睜開了疲憊的雙眼,目光落在擔架上。擔架上蓋著一匹白布,顯然下面躺著的,是一具屍體。

堂外的馬胄正指揮巡防營計程車兵繼續安置傷員,見士兵抬著擔架進入大堂。

他心中微微一沉,意識到必有大事發生,於是迅速交代完手上的事情後,跟著走入了大堂。

士兵們站定後,整個大堂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燭火微微搖曳。

鄧傑站起身來,走到擔架前,慢慢揭開了那塊覆蓋著的白布。

白布揭開的瞬間,眾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

白布下果真是一具屍體,是之前在門口遇見的那個年長的衙役。

胸口處的巨大創口格外刺目。

創口深及內臟,傷口上還帶著半段殘破的鐵槍。

那斷裂的鐵槍,看制式似乎那些骷髏兵的武器。

槍身已經從前段被斬斷,而那折斷的部分正深深地卡在衙役的胸口。

陸羽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體微微搖晃,鄧傑連忙上前攙扶,幫助他穩住了身形。陸羽踉蹌地走到那具年長衙役的屍體旁,低頭瞥了一眼,眉頭微皺,顯然不解鄧傑將這具屍體抬上來的用意。

他開口問道:“鄧從佐,這是何意?”

鄧傑探身上前一步,伸手握住那嵌在屍體上的斷裂長槍,稍一用力將它從衙役的胸口拔了出來,鐵槍帶著些許血漬滑出。鄧傑轉身,將鐵槍舉起,面向陸羽和馬胄,問道:“大家可認得這兵器?”

馬胄眯眼看了片刻,點了點頭:“當然,這是之前那些枯骨疫鬼用的武器。”

“對,正是那些枯骨兵的武器。”鄧傑點頭,繼續說道,“但它們,恐怕不只是疫鬼。”

“那些不是疫鬼?”陸羽眉頭一動,補了一句,聲音雖低卻篤定。

鄧傑看向陸羽,神色凝重:“大人敏銳,我看過這鐵槍,它的制式根本不是我朝的,而那些白骨的屍身,分明是死了許久的枯骨,早已皮肉全無,若是疫鬼,絕不會如此。”

“為何說它們不是疫鬼?”馬胄一臉疑惑,皺眉追問。

“疫鬼終究是染病之人病變而成,身體腐爛的過程無論何種秘術都無法停止,活人病變為疫鬼也不過數月便會徹底腐爛。而這些枯骨兵……雖然行動如常,但它們絕不像是活物,更像是……已死之物。”鄧傑解釋道,眼神中透著一絲寒意。

“可它們若不是疫鬼,又能是什麼?”馬胄挑眉,語氣中透著幾分不安。

“更像是方士的邪術作祟。”鄧傑低聲道,話音剛落,大堂內的空氣似乎變得更為凝重,“只怕……”

“只怕什麼?”馬胄追問。

陸羽微微蹙眉,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周,隨即緩緩開口:“鄧從佐的意思是,怕是有人利用疫鬼攻城的事,給我們設下了一個圈套,引誘我們出擊,再以這些骷髏兵將我們圍殺。”

“怎麼會如此巧合?那魏牟如何能料到疫鬼會何時進城?他又如何能這麼精準地與我們交戰?”馬胄有些不信,眉頭皺得更深。

“很可能疫鬼自始至終都在他的操控之下。”鄧傑冷冷說道,“那個穿著絲綢的賊首魏牟,被大人貫穿了胸膛竟然不死,還能從地底召喚那些枯骨兵。他絕不可能是尋常的方士。”

“指揮疫鬼?這……怎麼可能?”馬胄大驚,滿臉不可置信,“疫鬼畢竟是病死之人變異而成,怎能有人操控得了它們?”

“驅使疫鬼,恐怕不是沒有可能。”陸羽低聲說道,聲音中透著冷意,“那人似乎不只是個尋常賊首方士。”

鄧傑深吸了一口氣,凝視著陸羽,沉聲說道:“大人,若真如您所說,那我們恐怕要面對的,不僅僅是疫鬼,還有操控它們的方士之術。”

馬胄也滿臉憂慮,接著問道:“那大人可有應對之策?如果疫鬼與方士聯手,恐怕這形勢不妙啊。”

陸羽緩緩搖了搖頭,眼神深邃,沉思片刻後才開口:“若情況屬實,我們目前只能堅守城池,設防以待。等到那暗中的人露出破綻,我們再見招拆招,別無他法。若是貿然採取其他行動,恐怕只會更糟。”

鄧傑點了點頭,道:“大人說的有理,城外的疫鬼,我看服飾多是周圍偏野村寨病變而來,已經癲狂月餘,我們只需要守住一個月,等它們枯竭而死,這場仗我們或許還可以贏。”

馬胄挑眉,厲聲道:“問題在於我們能撐到那時嗎?圍城才短短几日,疫鬼已經攻破一次城門,若是再拖一個月,怕是疫鬼未死,城池就先淪陷了。”

“這裡沒有外人,鄧從佐不必說這些虛言。”陸羽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搖頭說道:“且不說疫鬼源源不斷地襲來,就算真的拖到一個月之後,城內恐怕早已傷亡慘重,剩下的人已所剩無幾。”

空氣中瀰漫著沉重的氣氛,士兵們在外頭處理著傷員,偶爾傳來的呻吟聲讓這死寂的大堂更顯壓抑。

馬胄眉頭緊鎖,突然建議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突圍出去,前往南陽城,向朝廷稟報疫鬼與方士邪術的情況。若朝廷得知此事,必會派兵支援。”

陸羽雙眼微眯,思索片刻後問道:“我們城內還剩下多少可戰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