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城樓上的空氣依舊瀰漫著昨夜戰鬥後殘留的焦灼氣息。

陸羽的肩膀被人輕輕推了一下，他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已竟然靠著城牆睡著了。

“大人，醒醒！”鄧傑壓低聲音，神情焦急地說道。

陸羽揉了揉眼睛，強迫自已清醒過來，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他回頭看向鄧傑，皺著眉頭問道：“怎麼回事？”

“城內亂成了一團。”鄧傑指了指城樓下，“從天亮之前就開始了。”

陸羽走到城牆邊，低頭俯視著城內，立刻看到了一片混亂的景象。

烏泱泱的人群從四面八方向城中心湧去。

人群中，男女老少都在拼命奔跑，神色驚恐，有的扛著包裹，有的抱著孩子，還有的拉著手推車，滿載著簡單的行李。

他們的腳步雜亂無章，像是一群失去了方向的羊群，奔跑時彼此推搡，喊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

“怎麼回事？”陸羽目光凝重，低聲問道。

鄧傑拱手回道：“已經派士卒去問過了，但都只顧著逃命，沒一個能說清發生了什麼，只是都在傳，疫鬼已經打進了城內。”

“疫鬼進城了？！！”陸羽一驚，不禁皺起眉頭。

心中不禁暗想，昨夜北門的疫鬼明明已經撤退，難道是其他城門沒守住！？

鄧傑在一旁同樣面色凝重，他遲疑片刻，終究忍不住問道：“大人，會不會是其他城門出了問題？昨晚我們全力守住了北門，但其他三門的情況咱們根本沒掌握，要不要過去看看？”

陸羽沉吟片刻，腦中飛速思考著各種可能。

倘若疫鬼真的從其他城門攻入，那城內恐怕已經陷入一片絕境。

畢竟末世喪屍感染城市的驚人速度，陸羽也不是沒有領教過。

這一夜過去，全城早就淪陷了，還容得人流睡醒之後再逃離？

可如果不是疫鬼，百姓為何這般驚慌失措？

“如果真是其他城門失守，咱們現在再去也來不及了，”陸羽搖了搖頭。

他想了一下沉聲道：“眼下還是去縣衙，搞清楚城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鄧傑點頭表示同意，但心中依舊不安，他回頭環顧了一下城樓，低問道：“那北門的守備怎麼辦？若是疫鬼突然捲土重來……”

陸羽聞言，沉思了片刻後，果斷轉身，對遠處正在安排防禦的城門衛招了招手。

城門衛快步來到陸羽面前，臉上滿是疲憊。

陸羽看了一眼，心中明白這人昨夜定是沒怎麼閤眼，強撐到現在。

“辛苦了，”陸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輪流換崗，別懈怠，但也別太緊張，鬆懈下來喘口氣。”

城門衛點點頭，正要說什麼，陸羽接著說道：“如果疫鬼再度襲城，務必第一時間派人去縣衙通知我！”

“是，大人！”城門衛拱手道。

陸羽看了看城門衛眼眶下掛著深深的黑眼圈，嘆了口氣道：“你也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別等疫鬼還沒回來，你先撐不住了。”

城門衛立正，眼中帶著一絲感動，高聲回道：“屬下明白！一定安排好，不負大人所託。”

隨後，迅速轉身，大聲招呼士卒輪換守衛。

看著士卒輪流值守，陸羽方才稍微安心。

他看了看逐漸亮起的天色，隨即拍了拍鄧傑的肩膀，說道：“我們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得趕快去縣衙，搞清楚城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鄧傑點了點頭，心中雖然仍有些不安，但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

兩人快步下了城樓。

陸羽翻身上馬，拉緊韁繩，鄧傑緊隨其後。

雖然城牆上的守衛還在堅守，但城內卻顯得格外混亂，街道兩旁的店鋪已經紛紛關門，只有逃難的百姓還在路上四處奔走，驚慌失措。

逃難的百姓們擁擠在一起，連帶著一股夾雜著汗水和灰塵的混合氣味撲鼻而來。

陸羽心中隱隱不安，壓低聲音對鄧傑說道：“這事有蹊蹺，城內這麼大亂，疫鬼進城的可能性並不高。昨夜我們守得穩穩當當，其他幾門若有事，訊息也不會拖到現在。”

“大人的意思是……人禍？”鄧傑一愣。

“很有可能。”陸羽神色冷峻，“但究竟是誰在背後操控一切，還得去縣衙查清楚。”

兩匹馬兒嘶鳴一聲，瞬間竄了出去，馬蹄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驚起了街道兩旁還在逃難的百姓們。

兩人默契地加快了速度，偶爾有幾名百姓因驚慌躲避不及，被他們掠過時帶起的風吹得踉蹌不穩。

到了縣衙前。陸羽和鄧傑翻身下馬，甩開韁繩，便要邁步進入縣衙大門。

卻正好看到一群人從衙門內急匆匆走出來。

為首的正是黃章，他帶著十幾個小吏，正搬著幾隻大箱子，神情慌張，腳步也十分匆忙。

黃章緊張地走在隊伍前頭，轉身看了看那些抬著箱子的小吏，見他們動作慢吞吞的，急得直跺腳。

“小心著點！這箱子裡裝的是縣衙的縣誌！丟了誰也擔不起！”他揮著手催促道，聲音裡滿是焦急。

“快點快點，別磨蹭！”

黃章一邊走，一邊不停回頭吩咐：“後堂書房裡還有卷宗，別忘了全都帶上，那裡邊的東西一份都不能落下！”

小吏們聽到吩咐，腳下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黃章的催促聲不絕於耳，像一陣緊繃的鼓點，帶動著每個人都顯得手忙腳亂。

他自已邊走邊擦了把額頭的汗，嘴裡還不停唸叨：“快點！再快點！再慢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