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起到一半的身子，聽見樊雪說“新野城完了！”不禁皺眉回過頭。
對錢，陸羽可能提不起什麼興趣，但是新野的存亡，陸羽還是放在心上的。
畢竟好不容易當個官，即使是假冒的，也比當炮灰的日子強啊。
“我不送你回家，新野就完蛋了是吧，”陸羽沒好氣地問，“你是新野縣令還是什麼？還新野縣要完了，真敢說。”
樊雪神情落寞，低聲說道：“樊陂已經連續組織了兩批人向新野城送糧食補給了，我這是第三次。如果我不能成功回去，樊家不會再派人來送糧食補給了，新野城也就完了。”
陸羽聞言，心中一震。
“怎麼樊家不送了，難不成別的村的糧食也送不到嗎？何必說得如此危言聳聽。”陸羽反問。
“你不是說你是縣尉，知道各家的情況嗎？”樊雪氣急反笑，“我樊氏陂依仗水利，所產乃為諸家之最，倘若連樊氏都難以供給，那別家更是難了。”
陸羽暗驚，他確實聽鄧傑提起過新野各家族的情況，但是太龐雜了，他根本沒用心記。
不過經樊雪一提，倒也隱隱約約覺得似乎聽鄧傑提過，什麼樊氏家業興隆，為此間之最一類的話。
他稍稍放下警惕，問道：“兩次運糧失敗，為什麼不派更多人護送？”
樊雪苦笑道：“你以為我們不想嗎？這一路屍群肆虐，加上盜匪橫行，每次派出的人馬都損失慘重。就算是我們樊家，也已經快撐不住了。”
陸羽陷入沉思。如果新野城真的得不到補給，自已也會陷入困境。
雖然他已經是縣尉，但那只是個空頭銜，真到糧食斷絕的時候，權力也保不住性命。
陸羽猶豫了一會兒抬起頭，問樊雪：“如果我幫你回樊陂，你們樊家能保證下一批糧食及時送到新野？”
樊雪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我安全回到樊陂，我們會盡全力再次組織人手，確保下一批糧食順利送達新野。”
陸羽嘆了口氣，看著樊雪堅定的目光，知道她沒有撒謊。
他做了個決定：“好，我可以幫你，但這一路上得聽我的，否則我們誰都到不了樊陂。”
“那就拜託了。”樊雪沒有絲毫猶豫，拱手行禮。
陸羽點了點頭，望著遠處那個之前發現的落單喪屍，也只能遺憾地放棄。
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問道：“帶路吧，往哪邊走？”
樊雪見陸羽同意，便在頭前帶路。
一路無言，樊雪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陸羽，確認他跟在自已身後。
走了一段路，陸羽突然停下腳步，疑惑地問道：“你我相遇之前，你是從屍群旁走出來的，對吧？”
“不錯，我確實是從屍群裡逃出來的。”樊雪並沒有隱瞞，她一邊張望著四周找路，一邊回答陸羽。
“疫鬼竟然沒有攻擊你？”陸羽挑眉，“你竟然也能從屍群裡穿過不受攻擊，怎麼做到的？”
“也？”樊雪回過頭來，狐疑地看著陸羽。
陸羽發覺自已失言，下意識竟然說出了“也”字，這就不暴露了不止樊雪一個人能從屍群裡出來的事了麼！
樊雪看著緊張的陸羽，卻沒有在意，反而是解釋起來：“對付疫鬼，我樊家自然有應對之法。”
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瓶子，遞給陸羽。
陸羽接過瓶子，開啟一聞，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撲鼻而來，他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麼東西？”
樊雪解釋道：“這是得了疫病之人的血液。只要將其塗抹在周身的衣服和頭髮上，便可在味道消失之前躲過疫鬼的攻擊。這是這些年族中發現的秘方，我們樊氏靠此法多次避過險境。”
“哦？看起來還是你們樊氏的秘方，你就這麼告訴我了？”陸羽笑笑繼續發問，道“那你們既然有這麼辦法，怎麼還至於車隊損失這麼多次！？”
樊雪略帶無奈地回答：“告訴你也無妨，這並不算是什麼絕密的事情，知道這個方法的人也不少。”
說到這，她嘆了口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不過這種疫病的血液非常難獲取，只有在疫鬼還活著的時候才能提取，因為疫鬼死後血液會迅速凝固。”
“那隻要多囤積一些不就好了？真如你所說樊氏是個大族，召集人手抓幾隻落單的疫鬼，不是什麼難事吧？”
樊雪搖了搖頭，苦笑道：“事情沒你想得那麼簡單。這血液雖然可以囤積，但儲存時間有限。即使密封在瓶子裡，也只能延緩凝固的速度，無法長期儲存。”
陸羽皺了皺眉，“那就說明你們每次出發前，還要先冒危險去獲取這些血液？”
“不錯，”樊雪點點頭，“而且這些血液乾涸得極快，根本不可能時時塗抹在身上。我這次出發，若不是靠著家丁拖延時間，我根本來不及塗抹這些血液。”
陸羽皺了皺眉，思索著樊雪的話，“看來這末世中，哪怕是有資源的大族也不容易啊。”
樊雪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是啊，每一次出發都是冒著極大的風險。要不是因為我們樊氏多年積累，恐怕也早就撐不住了。”
兩人繼續走著，陸羽偶爾回頭看看身後的路，確認沒有被疫鬼跟蹤。
他們在荒蕪的鄉間小路上行走，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風吹過枯草的聲音。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樊雪突然揮了揮手，示意陸羽停下。
陸羽立刻警覺起來，緊握手中的武器，低聲問道：“怎麼了？”
樊雪沒有回答，只是示意他保持警戒，然後慢慢向前走去。
陸羽跟在她後面，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防備著可能出現的危險。
小心地走了幾步後，樊雪停了下來，指著前方說道：“我們到了。”
陸羽快步上前，定睛一看，前面並不是什麼樊氏陂。
前面這個地方他認識。
正是他之前帶著騎兵救援的那支已經沒有活口的商隊附近。
陸羽皺起眉頭，轉頭看向樊雪，低聲問道：“為什麼帶我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