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噹一聲。
水桶在摔在地上,咕嚕嚕的朝著山下滾去,滾沒多遠就撞在一塊石頭上四分五裂。
王二一個重心不穩,前頭擔著的水桶也跟著結結實實砸在地上,倒是沒撒多少,飛濺起來的水花濺在他的臉上,他有些生氣的回頭。
好好的都快要到寨子了,水又撒了,他又得回去打水,只是轉頭的一瞬間頓時愣愣的站在原地。
臉龐僵硬,瞳孔中倒影出一群黑壓壓的人,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一柄殺氣騰騰的彎刀,郭薛朝他伸出手,胸膛透出半截染著血色的長刀,冒著森森熱氣。
他一臉驚恐的向王二求救,喉結滾動,噗呲噗呲的說不出話,因為他的嘴被一隻大手死死捂住。
王二的耳朵嗡嗡直響,全身的血液冰涼,看著面前的光景,半張著嘴,指著他們,後退一步倒在了地上。
“你……你你們。”
那往郭薛身上插了一刀的人,這時鬆開了手,郭薛昂著腦袋,吐出最後一口帶著血腥味的熱氣,兩眼一翻,當場死了不能再死。
慕容君重乾脆利落的抽出長刀,帶出一串殷紅的血珠,濺在一旁的雪地上,血珠沁去雪中不斷變大變淡沉下去。
郭薛癱軟的倒在地上,兩隻眼睛死死瞪著前面,屍身時不時抽搐一抖一抖的,看起來詭異至極。
慕容君重剛剛在他們身後聽了大半天,也算是知道了這人的名字,把長刀抵在對方的肩膀上,笑的天真無邪,“王二現在帶我們上山,我可以讓你死的不那麼慘。”
這青龍幫有一個算一個殺了都不冤枉,如果可憐他一個傻子什麼都不懂,就忘了那些被殺的人,和被拐賣到山上的女子,自已不就是在犯賤?
上輩子犯的賤夠多了,這輩子重蹈覆轍他又不是王二這種傻子。
“帶我們上山,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把你的腦袋送到你爹手上,到時候傳宗接代沒傳成,倒是先等來你的頭,你爹會氣死的。”
王二斜著眼看著那口還在冒著熱氣的長刀,腿一下子就軟1下來,褲襠溫熱同樣冒起一股熱氣。
“嚇尿了?”慕容君重撓了撓頭,語氣加重了幾分,訓斥道:“再不起來,我砍掉你的手腳!!”
王二著急忙慌的站起來,滿臉是淚水的說道:“別殺我,別殺我……”
“帶路。”
王二牙齒都在打顫,“去,去哪?”
慕容君重也是服了,遇到了個傻子還真不好溝通,他還能說去你家嗎?
“去你們的寨子。”
王二應答一聲,屁滾尿流的走向前面的山路。
慕容君重給了身後虎威軍一個眼神,大夥一同跟在他的身後。
一炷香前,他們到了山腳下的一片空地,眼看上山的路途坎坷崎嶇,他想了想幹脆就用步行,留下一批人在原地駐守,另外挑五十個身手好計程車卒跟著他一同上山。
他們在這山裡繞了大概兩炷香,最後還是循著爭吵聲,跟了上來,一來就發現幾個離開的山匪和兩個被留下來。
奇怪的是,慕容君重居然在這兩個剛入行的土匪口中聽到了三郡主這個稱呼。
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誰了,不就是慕容湫那個蠢貨,沒想到他居然也在山下?
按照他們所說,他們現在就在山下的官道上埋伏人,想殺誰?
慕容君重想不通,什麼人需要他慕容湫親自出馬。
難不成是從哪知道了自已要回大燕,特地來埋伏自已?
想到這個可能慕容君重便感到一陣不適,到底是哪家的碟子一直跟在自已身邊,從離開大燕去往兩淮邊境的時候,他就託老宋頭清理乾淨身邊的碟子刺客。
甚至出城前,自已還喬裝打扮了一番,穿了女子的衣物,怎麼都不可能看得出是自已,不管怎麼說都不可能被發現,他們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越想越覺得奇怪的慕容君重問前面的王二,“你們在山下看到了多少人?”
王二支支吾吾的說道:“二百個……不對……好多好多。”
“到底是幾個?”
他害怕的看了一眼,他身後的人,“好,好像和你們人差不多。”
那就是五十多個金吾衛?
他有些發懵,五十個金吾衛來攔住他的九百鐵騎?
她腦子是不是有什麼大病,九百虎威軍一次衝鋒,就能給他們所有人殺個精光。
慕容湫瘋了?不對,這大機率不是來攔自已的,慕容湫腦子不好,但送死這種事情他還是不會做了。
這種自私自利的女人性格他最清楚了。
那是攔誰?
慕容君重想著想著,思緒不由的想到了不久前的葫蘆口戰事,當時的守將是舅舅的副將,那這次去大燕覆命,應該是營中的主將。
大燕一直有條規矩,是從慕容敬德那定下來的規矩,不管是誰,打了勝仗還是敗仗,戰後都要回大燕覆命。
為了是既定此次的功勞賞罰,還必須由一營的主將覆命,避免部下貪汙作妖。
畢竟這件事是有先例的,元符六年,趙金頂手下手下有兩營名叫一個浴血營,另一個是不退營。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和鮮卑的先頭部隊打了一場,居然勝了,以八百人戰一萬人,成功打退敵軍三次。
八百人最後打剩下三百二十一人,能在這種軍力懸殊的廝殺活下來,已經可以用驚世駭俗來說這種事情,每個人戰後最少都有一個伍長的位置。
當時的還在燕王府當軍師文詡,書信一封送到前線,讓當時兩營的主將來大燕領賞,可兩邊主將早已經戰死在沙場之上,副將也死了,只能讓當時最大的主簿官來大燕覆命
那位一直躲在後面,沒上過沙場的主簿官險些被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暈,昧著良心把大部分功勞攬到了自已那個營下。
那個本該人人升官發財的營,只能眼睜睜看著另一個營得了好處,那位升為主將的主簿官,三瓜倆棗打發了他們。
當時有位姓徐的老兵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在沒人的時候,親手割下那位主簿的腦袋,揣著頭,一路渾水摸魚到了大燕,跪在燕王府的牌匾下,磕了幾個響頭,從口袋拿出一封血書整齊的鋪墊開後。
拿出早就藏好的匕首,往脖子上一抹。
這封沾著所有浴血營兄弟的血書,當天就被送到了藩王慕容敬德的面前。
慕容敬德看完後,便獨一人騎著馬一路北上,到了前線,直接闖進軍營,用馬鞭活活把那位升為主將的主簿官抽死,割下頭顱掛在軍營的大門前。
此後便成了必須派主將去,不然乾脆不去,讓上面的人自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