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慕容君重離開大燕的這段時間,柔然和大燕的葫蘆口之戰,在三天前已經悄然落下了帷幕。
罕見的當慕容君重得知此次的戰況,臉上居然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柔然派遣了六萬騎兵駐紮在葫蘆口不遠處的小公山上,地形四周低窪,馬匹難行,大燕只派了一萬普通騎兵守在葫蘆口邊關兩側的山坳上。
這次柔然領兵之人是那個號稱,給他騎兵三萬,他敢一路南下直到黃龍府的主帥耶律阿保季。
這人慕容君重還真認識,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將,便宜老爹活著的時候,就提起過他,說這小子和大都柔然莽子不太一樣,喜歡研究中原的兵書。
好幾次阻擊過北上的部隊,還真讓這人成功了幾次,兵法運用操練,有些像早年大奉上將齊真元的影子,所以給他身上貼上半個儒將不算過分。
在一路北上的過程中,慕容敬德在北海接受柔然人的小皇帝的受降,這位耶律阿保季就在旁邊為小皇帝牽馬。
本事不小,可惜沒生在一個好時候。
這是慕容靜德給這位最多的評價。
原定統領大燕騎兵的是一位名不經傳甚至沒打過幾場仗的何冒元,反正慕容君重他是沒聽過,估計是慕容君隆的手筆,壓根沒打算讓這場仗能夠打贏,而且上輩子領兵的人是慕容敬如,怎麼現在就換了?
而就在開戰的前一天晚上,葫蘆口空降了一位大燕中樞派來的人,直接換掉了原定的人,這位老舅身邊的副將顧重山。
老舅這些年都在邊關守著鮮卑好幾次都發生小規模的廝殺,據他所知老舅這人總是親力親為,這位副將更是緊緊跟在他身後,上輩子老舅也打算把這人介紹給自已認識。
可惜這位守在兩淮沒法來大燕,著實有些可惜了。
這場戰役的結果就是,顧重山帶著三萬精銳騎兵輕裝簡從,一匹馬,些許草料,就沒有更多的東西,從葫蘆口開始繞了兩座山,跑到了小公山的後方,宛如箭矢一般奇襲柔然人的輜重行隊,直接斷了他們的糧草補給。
接著慢慢的消耗了四天,顧重山在夜裡沒給所有人喘息的時間,帶著三千人直接衝進柔然大營中,險些俘獲那位半個儒將之名的耶律阿保季。
此戰打了三天,大燕傷亡人數滿打滿算一萬多人,柔然就慘了處在冬季,輜重部隊被切斷餓死了不少人,凍死了也不少,以死亡六萬人的代價輸了這場仗。
“這我顧重山本事不小啊,你認識?”
慕容君重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低報,有些煩躁,靠,慕容敬如這老女人居然沒死太可惜了。
“我記得他是我老舅的副將,老舅對這個人很看重。”
“紫白禮啊?”澹臺頌葉撫了撫自已雪白的鬍鬚,沒來由的冷笑,“如果這場仗主將若是你們慕容家那位慕容敬如,你的姑姑,只會是必敗無疑,甚至連他本人都要死在這場仗裡,別的我不管說就單論這件事情,我有把握十足。”
“慕容敬如不堪大用,老老實實當個山上道士偏不願,非得下山來打仗。”
“難為你沒找機會弄死她。”澹臺頌葉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潤潤嗓子,繼續道:“早年我也見過這小丫頭,髒兮兮的躲在慕容敬德這老東西的後面,見到人一句話都不敢說,除了煮飯啥也不會,趙金頂開了個玩笑讓著小丫頭當個道士,慕容敬如還真被敬德送到了青城山上。”
慕容君重聽著,心中對這位名義上的姑姑已經掀不起任何波瀾甚至是無感。
他也拿起桌上的茶碗,盯著上面漂浮的幾片茶葉,慢慢的喝了一口,說不上好喝,苦澀,也不回甘,不過在這靠近西北之地的荒涼處,能喝上一撮茶葉泡的水確實不容易。
“就不想跟著我?”
慕容君重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有些事情,我打算去辦,我還讓人去找了文詡,如果能請他出山的話,我的底氣便足了幾分。”
“那個老東西心腸毒的很,我和他處不來,慕容敬德倒是和他很處得來,要不是慕容敬德這位還真不一定跟著我們一路北上,說不準就投入大楚那頭,謀個差事之類的。”
兩人在營帳內,待到了半夜,此時天色昏暗,幸好軍營裡已經壘砌了一座座篝火,燈火還算通明。
不過就是自已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巡邏計程車卒,為首的人,直接和他擦肩而過,沒有言語半句。
是那天救他們的人,澹臺頌葉的義子,他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
“等等!”
說話是那個義子,忽然停下腳步,穿著烏黑的重甲朝他走來。
現在慕容君重才發現,此人居然和他差不多高,大燕男子身高普遍比中原要高上半個腦袋,他沒想到的是這人隱隱有些超過他。
他的眼眸冰涼,面色不善,低聲道:“你若是敢負了靜兒,我一定親自敲斷你的狗腿。”
沒等他說一句話,人家轉身就走,背影都看不見了。
今晚的慕容君重有些鬱悶。
回到營帳內,老宋頭居然沒在喝酒,不知道從哪要來了一張偌大的桌子,點上一盞油燈,安靜的坐著,晦暗的燈光把他的臉龐照的更加蒼老。
“您老大晚上不睡覺,是打算晚上摸寡婦閨房啊?”
慕容君重說完,直接躺在了床上,剛打算睡一覺。
老宋頭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的向他走來,拿起手中的刀鞘。
咻——
頓時,慕容君重的大腿火辣辣的生疼,怒目相視,“您老大半夜不睡覺,感情是等著我回來抽我啊?!”
“起來。”老宋頭徑直走到營帳門口,扭過頭道:“不是想學我那手琢磨出來的?”
慕容君重臉色一變,有些不敢相信,“願意教我?”
“以前覺得你刀樁沒練至小成,不適合學這手,現在雖然也還沒好到哪裡去,至少有了底子,我想過了我現在不教給你,藏著掖著老了這一手就斷送在我手上,不值當,不值得,終究是要留點東西讓後輩傳下去。”
“您這是交代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