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旭日東昇。

靜謐的房間裡，浴袍，酒紅色的布料隨意拋在床角。

被褥裡交疊的人影動了動，男人睜開清明的黑眸，細看間還有紅血絲。

他一晚沒睡。

吻了吻懷裡安睡的女人，祁時淵緩緩起身，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勾起那塊紅色布料，浴袍隨意圍著，走進浴室。

開啟花灑，任由冷水沖洗著裸露的肌膚，後背處，點點紅痕下交錯的血跡隨著水流沒入。

直到完全清醒，關掉花灑，用毛巾敷衍擦拭了下。

祁時淵來到對著花灑的鏡子前，雙手撐在臺上，看了會，抬手對著鏡子輕輕敲了兩下。

照例洗漱。

詩妤嫣早在身邊的人起來時就醒了，但還困著，昨晚消耗太多，索性閉目養神。

聽著浴室的水聲停止，門開了，腳步聲在床邊停下，詩妤嫣睜開眼。

嗯，一大早就能欣賞美男。

祁時淵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語：“還困嗎，再睡會。”

詩妤嫣搖頭：“幫我。”

他笑笑，單手把她從被窩裡撈出來，到了浴室門口，詩妤嫣推他：“好了，我自已弄。”

“有事叫我。”

“嗯。”

等詩妤嫣從浴室出來，房間裡已經沒人了，去衣帽間換了身衣服。

下了樓就看到在祁時淵端著兩份早餐出來，見到她忙道：“怎麼不叫我，腿還酸嗎？”

詩妤嫣伸了伸腰，“有點，但還行。”

坐到餐桌前，祁時淵道：“熱了麵包，牛奶還沒好，再等會。”

“不用了，想喝水。”

“我給你倒。”

祁時淵動作很快端來一杯溫水，詩妤嫣就了一口。

正吃著，脖子一涼，詩妤嫣低頭，是條項鍊。

“你買的？”

祁時淵專心給她扣好，應了聲：“嗯，昨天下午看到的，很適合你。”

項鍊是銀製的，掛著一顆紅色的寶石，周邊用荊棘纏繞，散發著高貴優雅的光芒。

詩妤嫣指尖撥弄了下，嫣然一笑：“很漂亮。”

“你也是。”男人貼在她耳畔說著。

詩妤嫣側頭正好吻上他的唇角。

視線相碰之時，祁時淵很好斂住眼底的光亮，向她露出無害的笑。

——

第一人民醫院——精神科。

詩妤嫣摘下口罩，往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一坐，整個人身上散發著懶洋洋的氣息。

精緻的眉尾一揚，就連眼角的淚痣都跟著明媚了幾分。

唇角含著一絲笑意：“葉醫生，忙著呢。”

葉沁桉這才從電腦螢幕移開，清冷的眼眸掃了她一眼。

見到她的狀態，意外挑眉，“怎麼，談物件了？”

詩妤嫣打了個響指，“猜對了，沒獎勵。”

“你呀。”葉沁桉起身，來到沙發旁，“有了男人都忘了關心自已的身體了。”

“哪有。”詩妤嫣笑笑，拉著她坐下。

“這不就來找你玩啦。”

“嗯，最近狀態如何。”葉沁桉沒有給她耍皮子的機會，直入主題。

詩妤嫣隨口道：“也就那樣吧。”

“沒有易怒暴躁想殺人？”葉沁桉脫口而出。

詩妤嫣涼涼看她，“我是那樣的人嗎？”

葉沁桉想說是，但到底還是嚥了回去，她怕這新裝的辦公室不保。

“葉醫生，你說怎樣才是喜歡呢？”

詩妤嫣突然問了一句。

葉沁桉倒了杯水推給她，接話：“你覺得呢？”

詩妤嫣沒有喝，認真想了一會，才道：“我看到他被其他女人追求時，我想的不是趕走那些女人，而是把他殺掉，藏起來，這樣他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說完，真誠發問：“這是喜歡嗎？”

葉沁桉被噎了下，眼神一言難盡，沒猜錯的話，這個“他”就是這小精神病的物件了。

真沒想到，竟然還有進化成病嬌的潛質。

抬手扶了撫鼻樑上的眼鏡，葉沁桉神色嚴肅，“這不能算是喜歡，而是佔有慾。”

“平常的喜歡是想要對方過得好，跟對方在一起會放鬆，身心愉悅，彼此心靈相通。”

“身心愉悅”詩妤嫣覺得她的身和心都挺愉悅的，怎麼不算喜歡呢？

“哦，我知道了。”詩妤嫣乖巧點頭。

葉沁桉看著她，總覺得她沒有聽進去。

“謝啦，葉醫生，我還有事，走了。”詩妤嫣笑著說

葉沁桉攔住她，“好不容易來一趟，不檢查一遍？”

詩妤嫣笑意一緩，皮笑肉不笑道：“不用。”

“知道你沒有按時吃我給你開的藥，你在自殘對吧？”

“沒有。”

“私自停藥的後果你擔負不起，詩妤嫣，現在你的狀況雖然表面很好，但你依然易怒焦躁，缺乏的安全感依靠發洩慾望去舒緩是沒用的。”

“葉沁桉！”詩妤嫣厲聲呵斥，面色沉得可怕。

葉沁桉身板挺直，鏡片後淡然的目光與之對上，沒有絲毫退縮。

詩妤嫣指尖蜷縮，心臟跳動的每一下都在叫囂著瘋狂。

“想殺了我對嗎？”葉沁桉微笑。

詩妤嫣閉了閉眼。

見她這樣，葉沁桉平靜道：“我說的沒錯。”

“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你……”

“葉沁桉。”詩妤嫣緩和了語氣，但半點戾氣都沒見少。

“還想活著就閉嘴。”

詩妤嫣拿起水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赤眸死死盯著葉沁桉，片刻後轉身離開。

門“砰”的開啟又關上。

葉沁桉垂下眸，鏡片的反光裡，水杯碎片“咔”的一聲，掉在桌面上。

嗯，又要買個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