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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五皇子

綠竹才聽到“錦衣衛”三字,就嚇得噤若寒蟬。

饒是活了兩輩子的宋南音,也沒料到自己這重生後頭一次出府,竟然會遇到錦衣衛盤查。

綠竹與她對視了眼後,才有了底氣,“車上乃是景陽侯府家的女眷,並無他人,還請官爺讓道。”

“無論哪家女眷都得下車接受盤查,速速升起車簾!”

粗獷的嗓音言罷,那佩刀刀鞘就已經挑起了車簾一角。

宋南音面若寒霜,“放肆!”

緊伴著她這聲嬌喝而來的是馬蹄飛踏而近的動靜!

“啪——!”

一記鞭響!

男子漫不經心的清冷嗓音響起,“是本皇子監管不嚴,若驚擾了侯夫人還請見諒。”

五皇子,裴懷瑾。

這個名字才出現在宋南音的腦海中,她眼前似乎就浮現了男子修長的身量和俊美無暇的容貌。

前世兩人並未有過多交集,但宋南音卻記著這位五皇子的一份人情。

江從禮從狀元郎坐上了駙馬爺的位置後,頭件事就是拿已經放了兵權的宋家開刀。

若非是五皇子在御前為宋家滿門作保,恐怕宋家難逃處刑。

宋南音垂眸,“五皇子言重了,臣婦無礙。”

裴懷瑾忽地笑了,他的馬鞭在旁側敲了敲。

“少夫人這馬車竟還會變活人戲法?”

江從禮!

宋南音掃向車尾的位置,原本縮在角落裡的孩童早就不見了身影。

綠竹立刻掀開轎簾。

果然,被捆住手腳的江從禮正試圖從馬車上挪下去。

“小少爺,您可別胡鬧了,夫人帶你去看大夫,您就老實些吧!”

綠竹機靈,立刻就把江從禮給抱回了馬車上。

宋南音的視線則是隔著兩人,與馬車上有著謫仙清冷樣貌的裴懷瑾對上了。

她突然想起了上輩子那些文人誇讚江從禮的話,什麼鮮衣怒馬狀元郎,君子蘭之類的稱呼。

在這刻,都遠遠比不上裴懷瑾在馬背上意氣風發的清冷模樣。

他唇角帶笑,可卻依舊保持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冷。

宋南音旋即頷首,“讓五皇子見笑了。”

可就在這節骨眼上,江從禮不知怎麼掙脫了麻繩,一把拽掉口中的布條。

他衝著人群中的身影大嚷,“爹!爹!主母要把我賣掉!”

宋南音驚訝了下,目光在人群中只掃視了亮眼,就看見了那松柏挺立的身影。

以及……

他身旁那抹月白色的婀娜身段。

好巧。

江宸風居然敢這麼大搖大擺的帶著他這個外室逛街?是真早就把她當死人了不成?

綠竹察覺到人群的聚攏,“少夫人?”

“放他去,讓侯爺好好看看他的兒子。”宋南音手中轉動的佛珠放下。

綠竹手裡的力道也跟著放開,江從禮瞬間如同撒了腿的兔子往人群裡躥。

宋南音沒忍住,突然輕笑出聲。

因為她看見了江宸風兩人驚慌失措的樣子。

多可笑。

她替江宸風守了一輩子的活寡,到頭來全都是為了他們一家三口做嫁衣。

裴懷瑾語氣平淡,“少夫人在笑什麼?”

“臣婦只是瞧見了些好笑的事情,有勞五皇子關心了。”

宋南音回話不卑不亢。

但裴懷瑾卻察覺到了她的疏離之意。

他牽著馬繩,“上次本皇子見夫人時,少夫人還尚未出閣,在馬球賽上的風采可謂是冠絕京城。”

“望少夫人日後諸事順遂。”

宋南音有片刻的失神。

諸事順遂?

她多希望這四字真的能庇佑她此生。

直到裴懷瑾騎著胯下黑馬絕塵而去後,綠竹才小聲提醒,“少夫人,侯爺過來了。”

宋南音聞聲這才回過來神,她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順勢讓人把轎簾放下。

但此舉讓江宸風的怒氣更盛,他身上的錦緞因步伐加快而發出了微微的摩擦聲響,眉眼中的冷肅證明他絕非那些紈絝無功的世家子弟。

他身後緊跟著的是江從禮,小臉高揚,透著說不出的得意。

“宋南音,本侯讓你照料平哥兒,你當街把他扔下馬車是何意?枉費這孩子還叫你一聲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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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轎簾外的質問,宋南音眸中的譏諷更甚。

是啊。

只是叫她主母而已,又並非母親。

她上輩子勞心勞力培育了他二十多年都沒換來一句母親,還落了個慘死的下場。

這輩子,她憑什麼再去管他?

若非顧及宋家的安危,她必然一鍋砒霜送了侯府上下去見閻王。

宋南音的嗓音散漫,“侯爺看錯了吧,是這孩子自己從馬車上跑下去的,與我有何關係?”

這更讓江宸風冷然,“平哥兒還只是個孩子,你卻將他五花大綁在馬車裡,又是何意?”

“不為何。”宋南音淡淡道:“這孩子我教不好,不想養了,所以來找侯爺還子。”

她將“還子”二字咬的格外清晰,讓江宸風額頭暴起的青筋被強制撫平。

“平哥兒已經在宗祠認祖,是景陽侯府的小世子,怎能說不養就不養?”

宋南音嗤笑,“世子?他算哪門子的世子?不過就是個旁支的庶出,也配記在我名下佔我兒子的位置?”

“你——!”江宸風臉色鐵青。

他沒想到只是幾日未見,原本溫順少言的宋南音居然換了個脾性。

躲在他身後的江從禮突然嚷道:“爹,她是個壞女人,我不要她教!”

江宸風原本鐵青的臉色更是陰雲密佈。

這句話也正中宋南音下懷,她笑眯眯的道:“侯爺可聽見了?是這孩子不肯讓我教,半點禮數都不知的東西,我可養不了。”

不等對方再開口,宋南音吩咐。

“回府。”

馬車四角上的銅鈴搖晃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緩緩駛離後,只餘下了少許檀香味。

宋南音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

她明白,回府後才真是有場硬仗要打。

畢竟,侯府裡的那位江夫人可並非是吃素的善茬。

當初,也是江夫人藉著郡主的身份向宋家下聘,否則單單只是景陽侯府,宋家是斷不會結上這門親事的。

文官與武官素不通親,這早已是南周朝預設的規矩。

但他們求來了這樁婚事,卻如此蹉跎於她。

宋南音素淨的手指撥動著佛珠,“綠竹,回府後,你和徐媽媽去把賬本都取出來,我要清查。”

她倒是要仔細看看,這偌大的景陽侯府究竟吃了她多少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