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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攻守之戰(六)

如今烏桓軍十幾個帳的步兵和九個帳的騎兵全部都集中在距關牆五十步的範圍之內。

有些騎兵已經將單木弓取在了手中,有些猶豫地在等待命令。

城頭上的敵人此刻只能看見半個腦袋,在這種距離上開弓射箭效用不大,反倒容易誤傷正在攀爬城牆的己方士兵。

就在這個時刻,破空之聲再度響起。

位於騎兵陣列左翼的一匹馬突然之間發出了一聲慘厲的叫聲。

前蹄揚起,直接將一隻手持弓另外一隻手正在取箭的主人自背上顛了下來,在它的後側,一個騎兵毫無聲息地自馬上栽倒了下去。

那匹發瘋的馬揚著蹄子在地上跳了幾跳,直到來回踩踏著將自己主人的脊椎骨當場踏斷方才緩緩歪倒。

細心的烏桓士兵發現,這匹馬的脖子上有一個細小的孔,正在涔涔地向外流淌著鮮血……

發現這個的那個烏桓士兵在下一刻一頭自馬上撲倒了下來,他的腰間被一枚自東側城樓上飛來的弩箭射了個對穿……

就在左翼開始受到衛浚的弩箭攻擊之後,右翼也傳來了驚呼聲。

其實無論左翼還是右翼,真正負責瞄準射擊的不過只有一個人而已。

左翼是衛浚自己,而右翼則是衛浚在斥候隊中最得意的一個弟子,一個叫做武純的十八歲小夥子。

武純練習射箭只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但是已經是非常厲害的水平。

五十多名騎兵成橫縱佇列擠在如此狹小的地域內,每匹馬之間的間距還不到一步。

幾乎馬頭挨著馬尾,即便稱不上摩肩接踵,也實在算得上一個大得不得了的目標了。

根本無需瞄準,一弩四發,只要大致方向不出問題,幾乎每次發射都能掃倒一兩個。

此刻衛浚那幾乎例無虛發的絕妙箭技幾乎根本用不上。

他們兩人一左一右,只需要不斷地將弩箭射入敵人的騎兵陣列便可。

由於城上空間有限,二十六部各種型號的弩機根本不可能全部擺開。

因此左右兩翼各部署了十三架。

前面雖然只有衛浚和武純兩個人負責發射,後面卻一邊有十幾個人手忙腳亂地負責不斷裝填上弦。

兩個人射完手中的弩機便隨手往後送,身後的人接過之後會立刻往其手中塞上一架裝填好的弩機。

因此雖然只有兩個人,卻形成了可以持續打擊的交叉火力。

隨著騎兵陣中落馬的人和散亂的馬匹越來越多,其他各級軍官的指揮開始出現了遲滯和不靈便的現象了。

令鴆格立冶沒有跟隨大軍上前,他落在陣後。

其實以他現在的距離,也在伏遠弩的射程之內。

只不過在騎兵陣列沒有徹底崩潰之前,衛浚暫時騰不出手來照顧他罷了。

令鴆格立冶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他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自己面對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對手。

守城方居然是一支擁有弩機的軍隊,在這種可怕的殺人利器面前,幾乎擠成一團的己方軍隊是沒有任何機會的……

於是,他做出了這場戰鬥當中最後一個錯誤的決斷。

“鳴金——撤兵——”

令鴆格立冶認識到,自己必須把部隊撤出弩機的射程之外。

這場仗繼續打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在守衛方擁有先進守城武器的情況下繼續攻城,只會在短時間內造成巨大的傷亡。

除非自己願意大舉壓上。

但是,沒有大汗的命令,他暫時不能這樣做。

在噹噹噹當的金屬敲擊鳴響聲中,在城下已經幾近亂做一團的烏桓騎步兵紛紛掉頭回躥。

這一回和方才那些弓箭兵回躥不同。

每個人都在拼命的奔跑,死了主人的馬有的卻在不知死活地向著反方向狂奔,將回撤的步兵撞倒、踩踏……

騎兵和步兵混做一處,每個人都在拼命的跑。

那可怕的弩機則在背後一一點名,所有的人都擔心自己不能逃回營寨,都擔心自己被落在後面。

預想中的撤退,變成了一場毫無秩序的崩潰。

“丁隊——開城,追擊……”

北辰蕭下達野戰命令的時機恰到好處。

當戰戰兢兢的丁隊士兵們成佇列開出城外時,他們看到的是一幅全線潰退的景象。

雖然還沒有詳細統計,但是司徒允肅估計僅僅在關牆前令鴆家就扔下了不少於一百五十具屍體。

最終令北辰蕭下定決心開城追擊的,是他發現那些回躥的步兵有相當一部分居然丟棄了手中的武器。

而且雜亂無序的撤退行動居然沒有給騎兵留出一條中央的撤退通道。

如今騎兵步兵混雜在一處,騎馬的敵軍的撤退速度大大受到了影響。

有些在奔跑中跌倒計程車兵沒有人去扶,迅速被無數只腳踩踏而亡。

怎麼看也不像是誘敵,而是貨真價實的潰退。

雖然如此,出城的丁隊隊正楊利並沒有操切從事,也沒有指揮全佇列陣進軍。

北辰蕭下達的追擊命令是,以班為單位拉開散兵線,對敵軍進行銜尾追擊。

丁隊計程車兵們十人一組小跑著開始對敵軍進行追擊。

敵軍大營就在百多步以外,而敵軍的潰退又是無序的。

在這種時候整佇列陣擊鼓而進純屬浪費時間。

更會拖累接下來的攻擊速度。

沿著戰場越向北地勢越開闊,那時候敵軍的後退速度會大大加快,列陣追擊根本追不上敵軍。

當然,若是敵軍中還存在指揮序列,這樣的追擊模式無疑是危險的。

即便如此,丁隊出城的時機還是略顯晚了些。

當丁隊趕上並且開始從背後刺殺落後的敵軍潰兵時,跑在最前面的潰兵已經開始逃進駐紮在道路一側的大營了。

在此過程中,衛浚和武純手中的弩機從未停歇地發射著。

他們打擊的目標十分明確,在敵軍潰逃的陣列中那些騎馬計程車兵宛如一個個吸引弩箭的燈塔一般明顯。

在兩處交叉的弩箭火力連續打擊之下,騎兵的損失在後撤過程中甚至一度超過了步兵損失的速度。

那些失控的馬驚叫長嘶著在本來便混亂不堪的佇列中四處狂奔,更加遲滯了敵軍的撤退速度。

已經回到營中下令剩餘的二十帳正兵集結待命的令鴆格立冶親自站在大營前收攏潰散計程車兵。

然而在衛浚的弩機和銜尾追殺的丁隊的威脅下,這些潰兵沒頭沒腦地從各個方向湧入了營盤去尋找自己的馬匹坐騎。

令鴆格立冶的身邊只有十來個親兵,而令鴆家的營盤相對簡陋。

不像齊軍軍隊般用樹木做的柵欄將營盤四面圍起,營寨前也沒有設定防禦用的拒馬。

不管是對敵軍還是對潰兵,都形不成攔阻作用,令鴆格立冶十來個人根本防守不過來如此寬廣的邊緣地帶。

因此潰兵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地一頭扎進了營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