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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4章 誰當誰手足

太子感知到了沈青禾的離開。

他又感到了極其的懊惱。

但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這點鍋都不肯暫時幫忙背麼?

不知道這樣可以暫且緩和整個幕僚團的矛盾麼?

不能為我分憂,竟這樣一走了之!

走就就吧!

眼前的當務之急,不是這沈青禾,而是如何安撫李盡忠。

平日裡最得太子信任的除了沈青禾之外,還有一名幕僚是田相漠。

這人有粟特族的血脈,但長相還是更偏向於唐人,他比沈青禾更懂得察言觀色。

沈青禾走了,對他而言是好事。

他這下就一躍而成太子手底下的第一謀士了。

“這時候松漠都督府肯定已經收到了訊息。”他和太子的想法也是一致的,直接講出了太子的心聲,“除了告知李盡忠,這是沈青禾瞞著我們擅自做的決定之外,我們必須第一時間給他運送大量軍械和財帛,好讓他幫我們繼續訓練曳落河,繼續幫我們牽制皇帝的兵力。”

“你放屁!”結果陳舟第一時間就暴怒,直接伸出手指隔著幾個人點著他的鼻子罵。

陳舟方才怒罵出聲之後,已經徹底豁出去了。

尤其沈青禾一走,他越發憤怒。

沈青禾當然是有能力的,他私底下也佩服,這鍋應該是太子的,結果完全讓沈青禾背,他也是不服氣的。更何況上次沈青禾雖然贊同太子的做法,這田相漠還不是一丘之貉?

你田相漠當時難道也不是和沈青禾一樣?

把鍋全部給沈青禾背,自己裝著沒事人一樣,想要順利上位也就算了,結果眼下還出這樣的餿主意?

“老陳,有話好好說,當著殿下的面,不要如此失態。”田相漠也被罵得有點懵,他沒想到平日裡老實巴交的陳舟居然這麼勇,但他的涵養功夫卻是一流,只是微皺著眉頭,誠懇的勸誡道。

“行,我給你好好說!”

陳舟滿臉赤紅,咬牙切齒。

他上次極力反對,結果反而遭受冷遇,若是聽了他上次的建議,還有眼下的窘境?

“你用你的腦子想想,曳落河是什麼東西,對於李盡忠而言,曳落河是什麼東西!這樣的軍隊,你如果告訴李盡忠,是沈青禾這樣的人物都能悄然指使的,李盡忠必定氣得直接將桌子掀了,說不定轉頭就和別人幹了。總共八千曳落河,沈青禾這樣一個謀士,就能私自調動兩千?你不是相當於告訴李盡忠,你們壓根沒把曳落河當成菜?這不相當於李盡忠視為心肝寶貝的女兒送到你家裡,結果你轉頭直接送給幾個家丁給草了嗎?”

陳舟越說越生氣,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一群人,包括太子,卻都被罵得清醒了。

田相漠也是額頭上見汗,他深吸了一口氣,誠懇道,“老陳你說的是,是我欠缺考慮了。那你說說怎麼辦才好?”

“與其再去討好李盡忠,還不如好好收買這六千曳落河!”陳舟寒聲道,“你們想想,哪怕給李盡忠再多東西,在他已經起兵的情形之下,他還能給我們弄得出六千曳落河?若是營州緊張,別說他新練出來的兵不會往外放一個,說不定我們手裡的這六千曳落河,他都要調回去照看他自己的人頭!凡事都得講究付出與回報,哪怕把準備給他的好處,拿出一半給這六千曳落河,都能收買了這六千曳落河!現在我們需要優先考慮的,壓根不是先穩住李盡忠,而是怎麼留住這六千曳落河,而是怎麼令六千曳落河的大小將領,效忠我們!”

田相漠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他覺得陳舟這麼說是有道理的。

不管給李盡忠多少財帛,哪怕沒有人去管松漠都督府和營州那邊的事情,接下來兩三年裡,李盡忠也不可能再訓練得出六千曳落河。

然而這麼卸磨殺驢,勢必激怒李盡忠。

果然,不需要他出聲,他身旁兩名幕僚就已經齊齊出聲,“你這麼做,不怕直接將李盡忠變成我們的敵人?”

“兩害相較取其輕!我們現在最緊要的,就是不讓李盡忠收回這六千曳落河!至於李盡忠那邊,我們只需要穩住,別想著他再給我們源源不斷的提供曳落河了,斷了這種念想吧!”陳舟厲聲道,“這邊的曳落河需要我們大力收買,至於李盡忠那邊,只要穩住就行了,我們盡力給他點軍械和財帛,可以告訴他,我們知道他起兵之後,處境也不容易,讓他不要想著幫我們練兵了,好好募兵,保證自己的安全。如此一來,他說不定對我們感恩戴德不說,還能盡力幫我們拖住一些皇帝的軍隊。”

“這?”田相漠有些猶豫,他在思索,萬一李盡忠想法和陳舟說的不一樣呢?

陳舟自從被冷落,被排擠之後,已經好久沒有這麼暢所欲言了,他看著田相漠猶豫,又是大聲冷笑道,“我們要的是什麼?我們要的只不過是曳落河,以及松漠都督府和我們遙相呼應,和長安為敵而已,若是這兩個目的都能達到,還猶豫什麼!若是握不住這六千曳落河,我們說不定在嶺南都不是皮鶴拓的對手,到時候難道我們再退回黔州去苟延殘喘嗎?”

接下來,七八個幕僚各有說法,一半贊成陳舟的說法,一半則持反對意見,覺得李盡忠這人還算守信,不如堅定的招攬李盡忠,讓其想方設法繼續訓練曳落河。其實哪怕李盡忠處境不妙,招回些曳落騎,他和太子的關係還能維繫,而暗中收買六千曳落河的這種招數,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太子此時有些兩難。

曳落河就像是他的半條命,絕對不能失去。

但他覺得兩邊說的都有道理。

然而在這樣的爭執之中,他想到上次沒有聽陳舟的,結果導致這樣的結局,他覺得這次應該要聽陳舟一次。

於是他下令道,“先按陳舟的計策行事,大不了李盡忠若是覺得不舒服了,我們再設法滿足他的一些需求,眼下的確還是要穩住嶺南局勢。”

他此時心中想著的還是,等到了實控嶺南,掃掉嶺南有威脅的存在之後,不需要完全依賴那些曳落河的時候,再將曳落河的指揮權交還給李盡忠也可以,就這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裡,只要持續慢慢給李盡忠好處,也絕無可能讓李盡忠和自己決裂。

尤其陳舟此時厲聲說出的幾句話,也讓他覺得的確是這樣。

“你們到底在擔心什麼!此時境況,李盡忠除了依靠我們,還能依靠誰?誰能給他供吃供喝供軍械!”

“以前給得多,現在略微少給一點,但讓他少幹些活,顧好自己,難道他不感恩戴德,還能反咬我們一口?”

“他就是一個練兵將,拼命討好他,才會讓他恃寵而嬌!他再怎麼樣也是大賀氏,是胡人,一個胡人,別忘記了誰是君,誰是臣!”

太子覺得陳舟上次是對的,這次他應該也是對的。

然而世上沒有人能每次都選擇正確。

如果他知道這時候李盡忠已經要跟著安知鹿去幽州了,他就不會這麼想了。

可是世上沒有真正的未卜先知。

……

“裴二小姐。”

長安,明月行館之中,賀海心到了正在和藍玉鳳說著話的裴雲蕖身前,認真行了一禮。

裴雲蕖被封了公主之後,外面的人見了裴雲蕖都稱公主或是顧夫人,但明月行館裡的這些人也依舊按著習慣稱呼她為裴二小姐。

賀海心這稱呼和往常一樣,但是裴雲蕖一看他此時臉上的神色,就有些意外,“賀海心,你有什麼麻煩事找我談?”

賀海心點了點頭,認真的輕聲道,“裴二小姐,我們樞密處議事的時候,我想讓安貴也可以旁聽或是一起議事。”

裴雲蕖微微一怔,但她馬上就回過了神來,輕聲道,“你是覺得他和安知鹿的交情非同一般,所以才?”

賀海心再次微躬身行禮,輕聲道,“恐怕不只是我和我那些同僚,您和顧道首也會有這種直覺,安知鹿將來若是和我們持不同立場,安貴夾在中間,他自然很不好受,從現在起讓他參與我們的議事,他自然就會明白,我們並沒有針對安知鹿。”

裴雲蕖認真道,“你有心了。”

賀海心深吸了一口氣,道,“安貴是個好人,他也不會對不起裴二小姐和顧道首。”

裴雲蕖笑了笑,道,“這事情我知道了,你們自己做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