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子和大春走後,宋怨幾人動身前往小縣城,幾人找了許久,也沒在路邊找到一輛能開的車,最後賴子在一個農家小院裡,推出來一輛三輪,幾人嘎吱嘎吱的騎著上路了。
看著路牌一路走著,最後進了縣城時,宋怨幾人是傷感的,這個小縣城已經荒蕪的沒了現代的樣子。
屋是黑色的,路是破敗的,隨處可見的除了碎石,就是屍體了,那些散落一地的屍體已經發黑髮朽了。
從這樣的縣城穿過,當幾人來到橫穿縣城的江水邊時,這才看見了沿江胡亂搭建的窩棚,江邊有人,幾個一臉木然的婦人在清洗尿盆,黑的黃的排洩物隨著渾濁的江水流動,更遠處的江心處,還飄著幾具發脹的屍體。
謝洋被這裡的氣味燻的直皺眉,在他們走進窩棚區時,一些人的目光便鎖在了他們的身上,賴子和瘦猴的手就沒有離開過腰間,隨時提防著。
但那些人並沒有動,或者說他們好像沒有力氣動了,他們只是靜靜的看著,眼裡有空洞,有木然,也有一分提防。
無錯書吧一群黑了吧唧的孩童裹著分不清顏色的布條,原本還聚在樹林裡挖著草根,看見宋怨幾人過來後都面露驚恐的跑回了窩棚,在他們跑動時,宋怨看見了他們鼓脹的肚子和佈滿爛瘡的身體。
一直走到窩棚尾部,宋怨才看見了幾個稍微有點活力的人,他們圍坐在一口鐵桶旁,鐵桶裡燒著火,上面吊了一口鍋,鍋中不知煮著什麼東西,黃黃的,飄過來的味道很是騷腥,這些人見宋怨他們過來,很是警惕的站起身,握住了腰間的短刀。
宋怨幾人不動聲色的走過去,一直走到離窩棚區較遠,又能看清整個窩棚區的位置才停下,謝洋似乎被窩棚區的味道刺激的不行,此時扶著一棵枯木乾嘔著,旁邊的瘦猴一邊輕拍她的背一邊給她遞水。
“難搞哦。”賴子抽著煙,江裡沒有船,走陸路的話,又不知道距離那個水庫有多遠,期間又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情況,此刻的賴子心煩不已。
“著啥急,自從你知道肖逗的下落之後,你的心就亂了,這樣不好,大丈夫要胸有驚雷,但面似平湖,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知道不?”宋怨眯著眼睛抽著煙,他一直在看窩棚那邊。
“就你大道理多,那你說現在該咋整?”賴子白了宋怨一眼,手中的煙抽的吧嗒吧嗒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要是細點心,就能發現每個窩棚的門上都掛了一根白條,白條上面有個圖案,我雖然看不懂,但那圖案肯定有事,不是地頭蛇就是地方勢力,咱們得找他們要船。”
賴子一愣,回頭再去看窩棚區,這下才注意到那些窩棚的門上,確實掛著一根白條,那白條上有一個外框是紅色稜形,內框是黑色眼睛的圖案,看著怪異無比。
“那應該是某種宗教之類的。”謝洋走過來坐下,緩了片刻繼續道:“人在最絕望的時候,大都選擇信仰,信鬼信神信佛信教,不信點什麼,很容易活不下去的。”
“扯淡,我就不信什麼,不一樣活的好好的?”宋怨將菸頭扔到腳下踩滅。
“你信自已,而我們信你。”
謝洋目光灼灼的盯著宋怨,宋怨一下尬住了,好在窩棚區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喧鬧,將幾人的注意力引了過去。
幾人側頭一看,那些躺在棚屋裡的人紛紛走了出來,江邊洗涮的婦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將手在本就不乾淨的衣服上擦了又擦,那些孩童也走了出來,所有人的腦袋都朝向了宋怨幾人來時的方向。
宋怨凝神去看,從那邊路上走來了一群身著白袍的人,這些人明顯的健康許多,他們的目光清亮,面色紅潤,臉頰上甚至有肉,他們的額頭上統一綁著一根白條,布條中間還是那個古怪的圖案。
窩棚裡的人見這些人白袍過來,紛紛跪到了地上,將手中的東西舉過頭頂,口中唸唸有詞,聲音很是雜亂,離得較遠,宋怨聽不清具體在說些什麼。
在這群白袍的中間,有一個白袍上嵌著紅邊的富態中年人慢慢走到窩棚區,自打他出現,窩棚區的人徹底沸騰了,他們紛紛哭叫著,膝行靠近中年人,顧不得中年人身邊白袍的打罵,將手中的東西高高舉著,目光越來越虔誠。
富態中年人站到了江堤邊的高處,面容很是悽苦,環視一週後,他目露不忍,抬手下壓,只這一下,原本喧鬧的眾人一下安靜下來,他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主,與我們同在。”
他的聲音很具磁性,但很清晰,連在遠處的宋怨也聽得清,且聲音裡充滿了令人信服的意味。
“你們想要變成那些邪惡的怪物嗎?你們想變成惡魔的化身嗎?你們想被主背棄嗎?想永遠待在地獄,不得入天門嗎?你們想嗎?”
“不想!”跪在地上的人們發出一陣吶喊,聲音顫抖著,滿是恐懼,“不想!我們想得到主的憐憫,想要得到救贖!”
“主聽見了你們的聲音,你們看,救贖之道,就在其中。”
富態男子後退一小步,一個長相聖潔的白袍少女端著一個黑色的箱子走上前,那箱子方方正正的,中間寫著救贖二字。
“祈禱吧!把自已的一切奉給主,並懺悔你的罪過,只要你的心夠真誠,你的行為夠虔誠,天門將會向你開啟,主,會看見你們。”
“主與我們同在。”
富態男子張開雙臂,微抬起頭,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此時的他像極了神棍!
白袍衫女上前,將黑箱子擺在地上,窩棚區的信徒們紛紛上前,將手中的東西投進去,貴重的如珠寶首飾有之,類似野菜乾紅薯幹之類的有之,更有甚者將煙和酒也扔了進去。
扔完之後,所有人虔誠的跪在地上,富態男子笑著一一上前,在他們的頭上撫摸一下,嘴裡念念一陣之後,從衣袖中抽出一張紙條遞給那人,那人立馬捧在手裡,激動的像捧著初生的嬰兒一般。
富態男子做完,再次回到白袍人群中,笑著朗聲道:“主與你同在。”
他笑著朝眾人招了招手,便領著那群白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