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的人被簾子擋著，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虛影，但從他隨口一句招牌，也能聽出不是一般人。

趙清越猶豫了一下，起身上前，掀開珠簾，抬眼就看見一身玄衣眉目深邃的京元。

只是一個罩面，趙清越就能感覺到面前人與他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他心頭奇怪，不明白這人為何要幫自已，就見京元起身為他讓出位置，溫聲道：“趙公子，請坐。”

說完又朝著對面的人輕聲道：“主子，人來了。”

趙清越穿過珠簾，見到了對面的人。

這一瞬間他忽然就明白了書上那句‘山外有仙人’是什麼意思。

眼前之人一身白衣，散漫的坐著，白玉似的手指夾著一枚黑色棋子，聽見動靜，漫不經心的抬起眸，那副眉眼真讓人覺得是哪位臻化境的工筆大師細細描摹而出，眸光流轉之間帶著睥睨天下的冷意，十足的不可冒犯模樣。

趙清越幾乎忘了呼吸，直到京元提醒的聲音響起：“趙公子，請坐吧。”

趙清越這才如夢初醒，趕緊坐著低下頭，遮掩自已的狼狽，卻又在幾息之後沒忍住抬頭問：“公子為什麼要幫我？”

宴燈期打量的目光落在趙清越身上，看見他緊張到糾纏在一起的食指後，露出一抹微笑：“我只是看不慣他們仗著家裡權勢欺負人，趙公子不必介懷。”

雖然人在笑，眼底的審視卻沒放鬆半分。

趙清越臉色微紅：“...多謝公子....公子也是參加科舉的考生嗎？”

“不是，我只是個普通的生意人。”宴燈期手中棋子在桌上點了點，道：“趙公子可會下棋？”

趙清越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

在來京城之前，他連什麼是圍棋都不知道，還是在偶然一次談話中，聽方世昌說起過。

宴燈期倒是沒有多驚訝，一點兒異樣的表情也沒有，換了個話題道：“趙公子對這次科舉有把握嗎？”

趙清越悻悻的笑了下：“...其實沒什麼把握。”

來京城之前，趙清越還是信心滿滿，來了京城之後，見識了更多的有才之人，趙清越很難再相信自已，再加上題目洩露的事情一出來，趙清越甚至懷疑科舉的真實性。

還有最讓他動搖的一點，京城裡的世家公子，吃頓飯就要花幾百兩銀子，那是他們家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錢。

就算他考中了狀元，能在這樣的世道下活下去嗎？

他們這樣的窮人真的能靠科舉改變命運？

這些想法一直漂浮在趙清越的腦海中，讓他日夜不能寐。

宴燈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趙公子好像有心事？”

大概是宴燈期是第一個出手幫他的人，趙清越不知不覺就對他放鬆了警惕心，嘆氣道：“來了京城我才知道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會這麼大，我很迷茫，公子，你說科舉真的能改變命運嗎？”

宴燈期一笑：“我覺得科舉只是朝廷遞給寒門子弟的一步階梯，究竟能不能改變命運，還得看你有沒有想要改變的決心。”

趙清越皺眉：“決心？”

“你參加科舉的目的是什麼，你想要改變的東西是什麼，等你將這些問題思考清楚，應該就不會迷茫了。”宴燈期看著香爐升起的嫋嫋青煙，聲音有些縹緲：“趙公子這樣的人，我覺得應該會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