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偷的錢？”見康垚對自己的話並沒有感到意外，田禾禾不禁疑惑的問。

康垚點了點頭。

田禾禾長嘆一聲，苦笑說：“看來一直都是我在自作聰明啊！

好吧，謝謝你沒有去告發我。”

“別謝我，要謝就謝小梨吧。”康垚的視線轉向莫小梨家的方向，語氣裡盡顯哀傷。

田禾禾愣了一會，擦了擦眼淚，真誠地問：“你能原諒我嗎？”

眼前的女生面容憔悴，淚眼婆娑，神情激憤，看起來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康垚對她無所謂原諒不原諒，反而應該問是不是還在怨恨。

如果不是田禾禾，莫小梨也不會離開，他們倆早就和好如初，他可以繼續兌現諾言，長久地做小仙子的同桌。

可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責備、埋怨也於事無補。

康垚冷冷地看著她說：“我原不原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能心安就好。”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卻突然瞟見田禾禾身體一顫，眼淚又流了出來。

康垚眉頭微皺，遲疑了一會，語氣緩和了一些說：“我娘曾跟我說過，誰的福誰享，誰的罪誰受。

自己的事情自己扛，不牽累別人，才會不虧欠別人，也會問心無愧。”

“謝謝，我會做我應該的。”田禾禾看著康垚離去的背影，咬著嘴唇，眼裡的淚水沿著原來的淚痕滾落。

......

田禾禾離開的那天，天空灰濛濛地，陰沉地厲害。

北風呼嘯，異常冰冷，呼吸的時候哈氣連天，在身旁彷彿籠罩了一層白霧，所有人看起來都那麼不真實。

莫小梨穿著白色長羽絨服，戴著帽子，圍著圍脖，戴著口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憔悴的大眼睛。

康垚站在她左後側兩米的距離，不遠不近，凝視著心尖上多日未見的丫頭，心撲通撲通地一直往嗓子眼跳。

田禾禾緊緊擁抱著莫小梨，抬起頭，眼含熱淚。

兩人對視許久，雖然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對方想說的話，彼此已經瞭然於胸。

誰說離別總是漫長的，其實就在轉身的一瞬間。

田禾禾最後向兩人揮了揮手，在哈氣的掩藏下扭過頭，在寒風中漸漸走遠，直到消失在視線裡。

莫小梨長舒一口氣，轉身離開。

康垚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那隻手乾巴巴的，十分冰冷。

“回來吧，我......想你了。”

少女手中的那隻手縮了一下，嚇得康垚急忙用兩隻手緊緊拉住。

莫小梨轉過頭，目光明亮，隔著圍脖，聲音有些沙啞：“給我一點準備的時間好嗎？”

“好，一言為定！”少年的聲音有些顫抖。

莫小梨點了點頭。

康垚終於露出了笑容，高興地說：“我等你，不見不散！”

......

次日，一封《告全體師生信》在學校裡引起了熱議。

那是田禾禾寫的，託付李柘在晚上張貼的。

她在上面勇敢承認了是自己偷了崔見芳的錢，也為給莫小梨帶來了巨大的負面影響表示誠懇的歉意。

並且告誡所有的學弟學妹們，善惡就在一念之間，一定要慎重。

千萬不要因一時衝動犯下不可彌補的錯誤，到頭來苦的還是自己。

得知了事情真相的同學們，此時才意識到這些日子以來關於莫小梨的傳言都是假的，她不僅不是小偷，反而是受害者。

都為之前對她的謾罵和鄙視頗感慚愧，非常同情她的遭遇。

崔見芳看到風向一夜驟變，怕大家轉而攻擊自己，便匆忙表示自己也是受害者，受到了別人的矇騙。

還故意落了幾滴鱷魚的眼淚，避免了被孤立的風險。

對於崔見芳的虛情假意，康垚沒有心情去戳穿，因為他此刻正在翹首期盼同桌的迴歸。

他把同桌的座位擦拭地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然而，莫小梨說給她一點準備的時間，可都已經過去三天了，還是沒有回來。

康垚也體驗到了什麼叫望眼欲穿，他不知道， 他的同桌也曾經這樣期待過他的歸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康垚的心情如同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每天太陽昇起，希望也會燃起。

等到日落月升，在清幽的月光下，燃燒了一天的希望又漸漸熄滅。

康垚堅信，莫小梨一定會信守承諾的，就和自己一樣，答應的事情就要有始有終，不落人虧欠。

說好的不見不散，即便是要反悔，是不是也應該告知對方一聲呢？

少年還在傻傻等待，同桌的位置依然空空如也。

等啊等，一直等到了陽曆的年末，一年一度的元旦聯歡會又要開始時，康垚依舊沒有看到莫小梨的身影。

他彷彿有種不祥的預感，心尖上的丫頭不會再回來和他做同桌了，他們的故事或許就這樣戛然而止。

沒能畫上完美句號的故事，會不會成為青春的一道傷痕？

康垚沒有答案，他只知道，只要自己還在這裡，就要一直等著她，即便只是一個空蕩蕩的座位，那也是他的同桌。

由於班裡沒有了文藝委員，而元旦聯歡會上的最大看點就是莫小梨和韓嬌鳳。

每次都是莫小梨的飛天舞開場，上來就是王炸，然後就是韓嬌鳳引領後場，共同撐起了每年一度最歡樂的時刻。

可是如今呢，韓嬌鳳到了龍鳳班，每天的心思都在學習上，根本就沒有時間排練節目。

而且，莫小梨也已經不在學校，沒有了與之匹敵的對手，她也沒有任何興趣。

因而，絕大部分人都不看好本次的聯歡會，與其看無聊的節目，還不如各回各家早點鑽窩裡暖和呢。

於是，學生們都早早地向各自的班主任請事假。

康垚更是無心參加，他寧願守著空蕩蕩的座位。

眼瞅著今年的聯歡會就要空場，學校下了死命令，每個人必須到場，否則記大過一次。

沒辦法，康垚也被申老師重點點名必須參加。

為了不給申老師添堵，他乖乖地去了。

去是去了，一進現場，絕大部分人都和康垚一樣，坐得歪三扭四，有的人昏昏欲睡，有的人圍坐在一起竊竊私語。

還有的人互相拔白頭髮、挖耳朵，反正都無心看什麼聯歡會，都沒有歡樂了，哪來的聯歡呢？

眼看就到七點，聯歡會馬上開始時，康垚縮在角落裡，靠著牆，把衣服上的帽子一扣，頭往下一耷拉，然後揣著手就要睡覺。

就在這時，韓嬌鳳神秘兮兮地湊到他的耳邊，音若黃鶯：“醒醒，別睡了！”

康垚連頭都沒抬，悶聲說：“幹嘛。”

“看節目啊，一會舞臺上會有一個仙子下凡，美得不要不要的！”韓青也湊了過來。

“無聊。”康垚依舊沒有抬頭。

韓嬌鳳和韓青對視呵呵一笑，然後一個人拽下他的帽子，另一個人抬起他的頭轉向舞臺，最後韓嬌鳳又扒拉開康垚的眼睛。

“你們要幹......咦！”康垚剛要發火，突然愣住了，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