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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妻不賢則夫有禍

老太太杵著柺杖,腳步緩慢而有力,一步一步踏進來:“怎麼著?我還沒死呢?就敢打房契的主意?”

瘦小佝僂的身子抵在院門處,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喲?”

“嘖嘖嘖,老婆子,我告訴你,幹我們這一行的,可不興尊老愛幼那一套!你最好乖乖讓開,否則······”

大漢鼻孔哼了一聲,說完,神色嘲諷的瞧向沈黃氏。

後頭的跟班皆鬨笑起來:“老子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你,死老婆子,讓一邊去。”

“你們既是來討債的,該要多少咱們還多少,我一分不少你的,只是,我家這房契和地契,怕是遠不止四十兩吧!”

老太太神色淡然,有理有據,絲毫沒有被這群大漢嚇住。

“那又如何?地契就算還給你們,可還有銀子來贖?”大漢雙手抱胸,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若我有呢,你可不興反悔!”沈黃氏說的斬釘截鐵。

“成。”

沈長順一聽,心中大喜過望,面上卻不顯:他就知道!他嫡母是有體己銀子傍身的!

這下可好了,房契、地契若是能保住,他也不是老沈家的罪人了,還免了流落街頭之苦。

沈黃氏粗糙的大手帶上院門:“你們且等等!我去取給你們。”

說完,她撿起扔在角落裡的鐵杵,往後院走。

見她走的方向,沈趙氏忽然心頭一跳,怎麼取銀子還要往後院呢?

萬一······

片刻後,老太太緩步走出,手裡提著一個沾著黃泥的陶罐。

沈趙氏頓時大驚失色——這是她藏的最後一點體己首飾了!

這老傢伙怎麼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娘!你怎麼······”沈趙氏後半截話硬生生憋在嗓子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喏,裡頭還有些銀鐲子、銀項圈,當是值不少銀子的,把我家的地契還來吧!”老太太充耳不聞,把陶罐遞給打手。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他有今日,你當你沒有錯?這房子和地,是萬萬不能落在外人手裡的,先把窟窿補上吧!”

許多年前,沈趙氏剛與沈長順成親時,那會沈長順還在備考科舉,沈長順其人,說不上用功,略有點小聰明,沈趙氏見他光顧著考試,也不事生產和經濟,屢次吹枕頭風,希望男人能尋個掙錢的法子。

沈長順便想著去賭場上試試身手,誰知,小試牛刀卻運氣爆棚,憑著區區三兩銀子,一天之內,他愣是掙了整整三十兩!

翻了十倍!

人吶,一旦發現了掙快錢的法子,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那天掙了銀子後,他立刻去了蘭香坊給媳婦打了個銀簪,又買了抹頭的香露,回了家可把沈趙氏高興壞了。

沈趙氏摸著銀簪,笑的嘴都合不攏了,又是燒水給男人洗腳,又是在床上極度迎合。

讓沈長順第一回感受到了一家之主的氣派。

於是,第二天他沒有溫書,也沒有去學堂,而是再次踏入賭坊······

沈長順贏了十天,十天共計掙了七八十兩銀子。

在獲得了自家男人送的各樣禮品後,沈趙氏甚至跟著他來過好幾次賭坊,給他助陣。

夫妻倆這般行事,沈黃氏作為嫡母,是攔過好幾次的。

那時當家老爺子已經不在了,她作為沈長順名義上的母親,只佔一個長,並無血親關係,人壓根就不搭理她。

時來運轉,過了不久後,沈長順開始發現不對勁了,每日掙的銀子越來越少,甚至偶爾還要虧本。

這樣失控的感覺令人折磨,他發了瘋般的想要扳本,有時甚至從白天一直賭到深夜,把身上的銀子輸了個乾淨。

自從他在賭場上只輸不贏後,沈趙氏又變了一副面孔,日日嫌他沒用,又逼著他另尋他法掙大錢。

夫妻倆都無法回到苦日子裡,常常為了銀子拌嘴。

沈黃氏正是氣在這一點:賭博本就不可取,不因掙了錢或者不掙錢就可以改變對它的態度。

妻不賢則夫有禍。

雖然自此之後,沈趙氏也付出了自己的代價,一直在給沈長順還債。

但最初,是沈趙氏開啟了沈長順內心的慾望之門。

為首的大漢點了點首飾,忽地挑眉說道:“你這裡的首飾,怕是夠不上四十兩啊!”

“何況,都是首飾,萬一裡頭摻點別的物事呢!前些日子我還瞧見,蘭香坊賣一種便宜又漂亮的釵子,說是老銅釵,不值幾個錢!”

“誰知道你是不是唬人!”

拿到了首飾,大漢面不改色的換了副說辭。

“你你,才說好的,這是要變卦,訛咱家的房契、地契!”

“長順,快快去叫里正來!”

沈黃氏心道不好,上手就去拽大漢的衣襟,口中大喊讓沈長順去搬救兵。

“起開吧你!沒眼色的老婆子,欠了我的債,我說能抵多少就是多少!”

說罷,大掌一搡——年邁的沈黃氏摔在院牆上,把土牆砸出了一道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