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一見鍾情
沈紅書看看崩塌的四丫,四丫頭,你的承受力咋這麼低了?
四丫故作生無可戀狀,三姐沒救了,可憐啊。
沈紅蓮下意識地點頭,嗯嗯,我是沒救了。
我去。李書誠和季小蓮實在憋不住笑噴。
事實也確實如此。看到小夥子的剎那間,沈紅蓮就呆了。因為這小夥和前世的老公竟有八分相像,同樣面板黝黑,臉型剛毅,身材適中,眼神清澈。同樣也是寵妹狂魔,同樣不夠聰明,同樣憨厚淳樸善良。
沈紅蓮身體裡某些東西像突然被啟動,血液快速奔騰起來,有股立即撲上去抱住親熱的衝動。
原來所謂的生命共頻真的存在耶。
小夥子算不上太出色,卻是能讓沈紅蓮一眼萬年的那種。
男人果然是遇到的。
遇到就得爭取。
所有的害羞和矜持都源於不自信,牛逼沖天的沈紅蓮不可能那麼含蓄。
四丫穩穩心神,將沈紅蓮拉到身邊,三姐,你確定?
沈紅蓮使勁點頭,說了句別人聽不懂的話,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四丫恍然大悟,她立即清楚了沈紅蓮的意思。
來京都之前,沈紅蓮就和四丫談過,有向想別處發展的打算。
現在兩個縣的三個廠屬於同一市,自己有多少錢很容易能查到個大概,一旦被抄家,落實了鉅額財產來源不明,隨便哪種手段得來的,即便打死都不交代,也都屬於投機倒把,而且是特別嚴重的投機倒把,有很大可能會被槍斃。
在出生地辦木器廠時,沈紅蓮已經在服裝廠借了近十萬的債。
賣木料的十幾萬表面上說都還了債,其實都被沈紅蓮藏起來了。這次全部拿出來,是想著一邊進貨,一邊找機會洗錢。
當下出不了國,又不允許私人買賣,有錢就是犯罪。
而洗錢的唯一辦法是花錢,以辦廠名義把錢向外地轉移,主打一個資訊差。距離越遠,攤子鋪得越大,越不容易查。
眼前就有個很好的洗錢機會,沈紅蓮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世上哪有那麼多感天動地的愛情,絕大部分人不過是苟且二字。有利益牽扯的感情才是婚姻的基石,上層人喜歡並一直堅守的強強聯姻就是明證。
瞭解了沈紅蓮的意思,四丫開始主動出擊,問小夥,你叫什麼名字?
見沈紅蓮如此看他,小夥紅了臉,支支吾吾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李超英站到跟前,我哥叫李書文,可能幹了。
四丫驚呼,啊,這是我大姐夫李書誠,你們是真本家耶。
沈紅蓮心裡也是一動,穿進書裡,連人的名字都喜歡帶書字了麼。
李超英也是一愣,這——這麼巧。
四丫點頭,這緣分,有戲。
李超英臉一板,沒戲,我哥可是公社農技員呢。
四丫切了一聲表示不屑,再能幹也抵不上我姐一個腳指頭。農技員算個屁呀,我姐才能幹呢。
沈紅蓮還是機械地點頭,嗯嗯。我是挺能幹的。
噗嗤。這下所有人都笑噴了。
李超英也忍不住笑了,你——你姐真夠——囂張的。
四丫將沈紅蓮往前一推,我姐可不是囂張,是實力。
李超英顯然不想糾結,好好,你說實力,那就實力唄。
季小蓮笑道,李妹子別不服氣。三妹真的能力強,很強很強的那種,強到超乎你的想象。
李超英噘嘴冷哼,她也會功夫麼?
四丫點頭,姐能打我兩個。
李超英一愣,那還是算了,我哥有物件呢。
四丫滿不在乎地說,沒結婚就可以。從現在開始,你哥的物件只能是我姐。
李超英也笑了,你們家都這麼霸道麼?
四丫同意,對對對,我們家都這麼霸道,不講道理。
李超英又好氣又好笑,差點抽風,沒見過這樣逼婚的。
四丫一本正經地搖頭,這不叫逼婚,這叫自由戀愛。不同意,我姐會打到你們同意哦。
沈紅蓮點頭,對,我是很能打的。
李超英和父兄一起愣住,像遇到一群精神病。下意識地問,你——你有多能打?
四丫隨口答,能打到你哥懷疑人生。
李父慌忙圓場,好了好了,以後不許打架。要和睦相處,互相幫助。
四丫小嘴崛起,叔叔,你不喜歡我姐麼?
李父艱難地說,不——不是不喜歡——是我們還一點都不瞭解。
四丫說,我姐可能幹了,娶了我姐,你們全家都能走上人生巔峰。
李超英快哭了,你姐到底有多能幹呀?
四丫很認真地說,我姐辦了三個廠,可有錢了。
李超英哭笑不得,有多少錢啊?有一千塊麼?
四丫鄙夷地說,一千算根毛啊,把你的格局開啟,使勁猜猜。
李超英顯然不信,行行,你說啥都我都信。
四丫急了,衝到床邊,抓住床邊一個凌空翻身跳到上鋪,從布包裡抽出一本書扔給李超英。看我姐寫的書。
李家三人一下被驚住,李超英真的開始懷疑人生了,這——你——是作家啊。
沈紅蓮點頭,嗯嗯。我是。
李書文看看妹妹手裡的書,紅著臉小聲說,我的天。不好意思,剛才冒犯了。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句話批判了這麼久,可骨子裡對文人的尊重依舊未變,尤其在文盲遍佈的農村。
四丫敏捷地跳下床,怎麼樣,沒騙你們吧。
李超英漲紅了臉,衝沈紅蓮拱拱手,失敬失敬,對不起。
四丫說,沒關係。現在覺得我姐怎樣?
李超英吞吞吐吐,不——不敢——高攀。
頓了一下又說,可以——讓我哥——和你姐先——談談。
四丫笑問,你哥不是有物件麼?
李超英勉強回,還——還沒定。
四丫表示理解,哦,始亂終棄啊?
李超英趕忙搖頭,不——不是的。我哥還沒看上——
四丫說,那就沒問題了。
沈紅蓮總算回過神來,我們要去吃飯了,一起去?
李家三人猶豫著,不知怎麼拒絕。四丫很自然地一拉李超英,必須一起,增進友誼嘛。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李家三人很能無奈地跟著去食堂。
這年的大學生學雜費和食宿都是免費供應,外來的可以憑錢和全國通用糧票購買,也只有校外的一半價,看來,國家為了培養人才投入很大很大。
四丫豪橫地買了許多葷菜,再次讓李家三人驚異不已。別擔心,我三姐有的是錢,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李超英懷疑地問,寫文章這麼掙錢麼?
四丫搖頭,不。早就取消稿費了。我姐是辦廠掙的錢。
李超英大驚,私人可以辦廠麼?
四丫解釋,廠子當然屬於集體的,不過,開始是我姐投資建立的。
李父驚訝地問,那得花多少錢啊?
四丫暗罵土鱉,我姐剛投資了興辦了一個木器廠,花了五六萬吧。
小夥子張大嘴,五六——萬——
四丫點頭,是啊。這次就是順便去江城採購木材的。對了,你們那裡有木器廠和服裝廠麼?
李父點頭,鎮上有。也沒幾個人。
四丫提議,我姐可以去你們那裡投資辦廠的。
沈紅蓮點頭,嗯。這可以有。
不是為了辦廠洗錢,才不會這麼急就考慮婚姻大事呢。
四丫看到沈紅蓮面露喜色,馬上打蛇隨棍上,這樣吧,你們先和我姐去採購木材,然後帶我姐去你們那裡考察一下,看看辦什麼廠好。
沈紅蓮點頭,這樣最好。路上的費用都是我出。
李父對沈紅蓮這個作家已經敬畏有加,心裡雖然感覺魯莽,嘴上卻不便立即拒絕。這樣——不好吧。
李書文也說,是不是太草率了些。辦虧了咋辦?還有,鎮上領導要是不同意呢?
四丫笑道,連小小的鎮領導都說不動,我姐還做啥勞什子作家啊。辦虧了也不要緊,我姐又不是虧不起。
李父遲疑著問,沈——作家——到底有多少錢啊?
四丫故意淡淡地誇張地說,不多,幾十萬吧。
李書文驚得一口飯吐了出來。李超英反應慢了半拍,等回過味來,筷子都拿不穩了。幾十萬——你知道——那是多少麼?
四丫依舊淡定地回,知道啊,幾十斤吧。
李家三人已經徹底被顛覆認知了。
這個時候,最大面額的紙幣是十塊,一萬塊大約兩斤,四丫說幾十斤並不誇張。
正邊吃邊聊,突然聽到食堂喇叭裡叫李超英沈紅茹的名字,讓她們趕緊回宿舍。李書誠一驚,不好,有賊。
幾個人放下飯碗就往宿舍跑,那裡已經聚集了一大群人,還有腰裡彆著小手槍的警察。
原來真有小偷趁開學人多又雜進了校園,裝成學生或學生家屬,明目張膽地到處偷竊錢和票卷。一個小女賊翻開四丫床上的一個布包時,嚇得摔倒床下,邊上宿舍有人聽到動靜跑來一看,床上地上灑滿了成扎的鈔票,一個個嚇得尖叫起來。
女賊腿摔脫臼了,跑不脫,看她驚慌失措,又不能自圓其說,很快被看管起來。
這個時候的人警惕性都很高,以和壞人壞事作鬥爭為榮。
校領導來也嚇得不輕,邊報警邊查宿舍學生的名單,交到廣播室廣播。
沈紅蓮他們趕到時,宿舍已被封鎖。幾人淡定地推開人群,邊說明情況要進去查驗。見校領導和警察不太敢信,李書誠忙掏出軍官證才透過。
聽說是採購木材的公款,還好沒有丟失,領導和警察放了心,狠狠教訓了下沈紅蓮他們,才將女賊抓走。
李家三人和最先到的女孩極其家屬都是農村來的,幾曾見過這麼多的錢,人都散了還傻楞著。
老半天,李超英才憋出一句,原來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呀。
四丫沒好氣地說,我們像開玩笑的人麼?
李超英苦著臉心道,不像麼。除了兩個男的,你們就不像正常人好吧。
李父艱難地說,這麼多錢,也不帶在身邊,就這麼隨便扔在床上,心可真大。
沈紅蓮淡定地說,身外之物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李書誠嘆道,想不到這麼高階的學府居然有賊進來,治安不行啊。
李書文看沈紅蓮如此淡定,小心地說,這可是公款,國家財產,丟了咋辦啊?
沈紅蓮依舊古井不波,丟了就丟了唄,還能咋辦?
李父徹底無語了,你們——一點不在乎麼?公家財產要用生命保護的呀。
四丫切了一聲,什麼都沒有生命重要好吧。行了,這點錢算啥,我姐一次就捐出去十幾萬呢。
李超英快要瘋了,捐出去——十幾萬?
四丫搖搖頭,不說了,說了你也不信。
又故意嘆息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下麻煩大了。叔叔和哥哥非跟我姐走一趟不可了。
季小蓮點頭,財露了白,確實危險。叔叔和哥哥就給我們做一趟保鏢吧,發工資的那種。
四丫點頭,嗯嗯,很高很高的工資那種,比如一趟兩百塊啥的。
李父一聽,臉上放光。都是同學,應該互相幫忙。
四丫一笑,錢不錢的無所謂,主要是叔叔和哥哥喜歡幫助別人,對吧?
李父下意識地點點頭,對對,互相幫助,互相愛護。
老實說,這個時期的人對錢財真不是太看重,主要是,有錢也沒地方花,尤其是來路不明的大筆錢財,花起來會很麻煩。
錢財暴露,沈紅蓮他們就不再耽擱,當天晚上就上了去江城的火車。
對李家父子來說,這事實在玄幻,上了火車都沒緩過味來。
沈紅蓮倒是坦然平靜,不時主動接近,和李書文說話,時不時誇他幾句,裝成溫順的小女孩對未婚夫一臉崇拜的樣子,險些將季小蓮氣吐。
兩天一夜的時間不算短,雙方對各自的情況很快大致瞭解,也讓沈紅蓮對李書文越發的滿意,撩起來更加放肆。
雖說臉蛋沒季小蓮好看,但身段和大佬氣質可以加分,加上長期不幹活,膚色白皙,更添貴氣。
嗯。年輕也是優勢,
為了保險起見,這次出門都買了臥鋪票,這個相對困難又特別安全的時期,連中途查票都沒出現過。
可這次還是遇到點小意外,快天亮時,前面硬座車廂有了騷動,像是從最前面蔓延過來的,下鋪的李書文驚得坐起來,就見車廂門陡然被推開,有個年輕的女乘務員跑進來叫,列車上進了壞人,都躺在鋪上別動。
乘務員剛跑過去,列車陡然震動了一下迅速慢了許多,像是緊急剎車。
隨著前面車廂一片尖叫,車廂門被撞開,衝進來三個人,都帶著厚實的帽子,用黑布圍巾蒙著口鼻,領頭的塊頭不小,晃動著手裡的手槍悶聲說,都把錢和糧票交出來,饒你們不死。
第二個搶劫犯跟著叫,介紹信和證明也交出來。
沈紅蓮也睡上鋪,在李書文對面,貌似剛剛被叫喊聲驚醒,懶洋洋地問,誰呀?這麼吵。
下鋪的李書誠已經坐起,淡定地回,三個要飯的,睡你的,別理會。
後面下鋪的季小蓮已站到過道邊,沒穿外套,苗條有致的身段靠在沈紅蓮鋪邊上,雙臂抬起,誇張地整理著睡亂的長髮,鎮定地笑道,不就是錢麼,我們有的是,你們要多少呀?
和先前的驚慌失措相比,這情景顯然出乎三個歹徒的預料,盯著漂亮的季小蓮一時愣住。
最後的矮個子沉聲說,少廢話,趕緊掏錢。不然,打死你們。
沈紅蓮坐起來,聲音溫柔得過分,大哥,別衝動呀,千萬別衝動呀。我有錢,有八百多塊呢,這就給你們拿,藏在包裡呢,得好好找一下,別急,千萬別急,這樣吧,我和書文第二個給。
季小蓮跟著笑道,我也有錢啊,我有三百多塊呢,還有一百多斤糧票,在後面架子上包裡呢,不要急,這就給你們拿,千萬別走火啊,好怕怕。
說完就向最後的小個子歹徒靠攏,邊說,這樣吧,我和李大叔第三個給總行吧。
李書誠嘆口氣,我只有兩百多塊錢,這麼說,我只好第一個給了。
看季小蓮已經走到第三個小個子身邊,沈紅蓮笑道,書城和紅書當然是第一個啊,我覺得還是一起給得了。
突然大喝,上。
隨著話音,沈紅蓮從上鋪跳起,一下子撲到第二個身上,張開雙腿,夾住歹徒臂肘上部,雙拳齊出,砸在他眼睛上。
歹徒正看著沈紅蓮溫柔的樣子迷糊,哪裡會想到美女突然變夜叉,慘叫一聲被沈紅蓮打得向後仰倒。
還沒著地,對面鋪上的李書文已經躍下,一腳踩再他襠部,一腳踩在他右腕上,手槍砸在地板上的聲音和槍聲,還有細微的骨頭碎裂的聲音同時響起。
李書文一屁股騎坐在歹徒肚子上,輕鬆抓起已經脫手的手槍,左手抓住歹徒的兩根手指一擰,隨著輕微的骨折聲結束戰鬥。
槍聲有一發是李書誠打的,乘務員跑過來警告時,李書誠就做好了出擊準備。
沈紅蓮躍起的同時,第一個大塊頭歹徒的右臂就被擊穿,槍掉到地上。
李書誠抓住歹徒手臂使勁一扭,對面下鋪的沈紅書抱住歹徒雙腿一扳,三秒制服。
季小蓮和沈紅蓮早就看出第三個小個子的槍保險沒開啟,分明都沒開過槍,這也是將小個子讓給季小蓮的原因。
在沈紅蓮出手的同時,季小蓮同樣一招歹徒興奮拳砸在他眼睛上,緊隨著是斷子絕孫腿錘在襠部,和受到暗示的李父各抓住歹徒的一隻手,合力將他擰趴在地,繳了手槍,再一招貪生怕死腳踢在頭上,四秒搞定。
然後,車廂裡的人個個奮勇上前,大罵著將三個罪犯死死按住。
沒過兩分鐘,幾個乘務兵舉著喇叭高呼著舉手投降,從前面壓過來。然後,後面的們被開啟,同樣有幾個乘務兵大聲叫著繳槍不殺。
按住第一個罪犯的,有個老幹部模樣的大聲說,三個罪犯都抓到了,一個受了傷。
跟著,鬧哄哄又是一陣忙亂,三名罪犯和兇器相繼被帶走。
沈紅蓮頓覺手指一陣刺痛,藉著昏暗的燈光一看,右手兩根手指滲出不少血,分明是剛才奪槍時被扭傷的。帶點誇張地驚叫,哎呀,我的手受傷了呀。快拿紗布來。
季小蓮說,我手上也破了皮,肩膀也被撞疼了。
李書誠拉開包,找出紗布,很關心地問,傷得怎樣,不重吧?
看到沈紅蓮示意,忙說,我手臂也疼,那傢伙勁不小,腰好像也閃了。要不是這個老同志,還制不住他。
說著很自然的將紗布扔給李書文。
李書文只好接過去,見沈紅蓮已經將手伸到面前,只好幫她擦拭包紮。
季小蓮晃動著手臂扭著腰身過來,故意睜大眼睛嘆息,好白嫩的小手啊,就這麼廢了。嗯,我一點都不可惜。
沈紅書正晃動著左肩,顯然也扭得不輕。嘴裡罵罵咧咧,我說大妹婿,還有三妹季小妹,不帶你們這麼玩命的,給他們點錢不好麼?搞得我差點嚇暈。
季小蓮笑道,嚇暈你還那麼猛,一下就把那傢伙腿扭斷了。
沈紅書想哭,沒看到我膀子扭傷了麼,頭上也疼,肯定起包了,你快給我揉揉。
季小蓮沒好氣地說,看我手上,皮都沒了,腿也疼。讓李大叔幫給你揉。
用拳頭錘著腰的李父真就過來,沈紅書連忙擺手,三妹說腫了不能揉,越揉越受傷。大叔你沒事吧。
李父艱難地說,我沒事。你們——膽子也太大了。
季小蓮笑道,李大叔不用擔心,我們心裡有數。
一直坐在暗處的老幹部過來拱拱手,幾個小英雄真了不起,臨危不亂,運籌帷幄。你們是哪裡的,我要彙報上級,給你們嘉獎。
李書誠笑著報出了自己部隊番號,我本就是軍人,抓壞人是職責所在,不足掛齒。
老幹部不信,那兩個小姑娘也是軍人麼?不像嘛。
李書誠只好坦言,他們是我小姨子,普通老百姓。
老幹部豎起大拇指,了不起,真了不起。剛開始我還迷糊,什麼第一個給錢,第二個給錢。現在才知道是分工抓壞人呢。
李書誠笑笑,雕蟲小技而已。不怕老同志笑話,季小妹說她第三個給錢,並向裡面走,不然,我都不敢輕舉妄動。
季小蓮也想哭,要不是三妹示意她要幹第二個,我也不知咋辦啊。還好李大叔幫忙,不然,小個子我都拿不下。
沈紅書笑道,小李子也蠻靈敏的,身手不錯,三妹沒看走眼。
互相吹了一通彩虹屁,李書文還沒回過味來,紅著臉楞著,說不出一句話,剛才的行動幾乎完全處於本能。
李書誠一點都沒成就感,責怪沈紅蓮沒用槍。我聽到三妹開啟手槍保險的聲音了,幹嘛不用,知道這有多危險麼。
沈紅蓮無奈地舉著包紮好的手,我對自己的槍法沒信心,一擊不中就慘了。
正說笑著,列車長帶人過來,老幹部主動掏出工作證,看列車長對他的態度,官職還不小。
老幹部詳細說了事情經過,添油加醋把幾個人誇成智勇雙全的英雄模範,並再三強調,一定要上報,給他們記功。
列車長帶人認真仔細地記錄好,表示到下一站沈城就上報給鐵道部。
聽得李書誠季小蓮他們開心不已,沈紅蓮則暗暗苦笑,立了功得了獎又如何,韭菜永遠是韭菜,該批的還得批,該抓的還會抓,絞肉機下,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是安全的。
天亮到達沈城,老幹部和幾個隨從下車,同樣留了沈紅蓮幾個人姓名地址,表示不虛此行。
想起張幹事的冤屈,沈紅蓮興致全無,連再見都懶得說。
後來聽說出關這一片爬火車的犯罪時有發生,都是無法容身的壞分子,很多躲入廣袤的山林,舊時的闖關東就是這麼來的,也就難怪這裡的鬥爭會異常激烈了。
李書誠說的沒錯,這次出來沈紅蓮身上也帶了一把槍。
救沙文秀繳獲的兩把手槍沒有上繳,一把給了經常出外採購的沈紅寶防身,一把自己用。
為此還專門讓李書誠和楊峰搞了一百多發子彈,沒事就去民兵用的靶場練,也確實對自己的槍法沒信心,所以才沒有用。
沈紅蓮示意自己可以解決第二個罪犯時,李書誠正在合計怎麼一下子把三個罪犯打倒。
那個老幹部和隨從身上顯然也有槍,可能顧忌到季小蓮在邊上,擔心誤傷。
這個時期,全民皆兵,民間槍支太多太多。手槍卻只有幹部和警察才有。
有幾個普通老百姓坐臥鋪的。
越有錢的人危險越大,由此可見那三個罪犯有多蠢。
接下來半天的旅程李書文都很沉默,主動和沈紅蓮保持了距離,惹得沈紅蓮暗暗叫苦,把這個傻帽嚇著了,這可怎麼好啊。
這次還讓李書誠開具了軍方採購木材的介紹信。打點更不會少,一下子買了兩千多方木材,花了十天時間,裝了近三十個火車皮。
一路上,李家父子對沈紅蓮見識之廣博,處事之幹練,行動之果敢,出手之豪闊,頭腦之簡單,說話之直接,佩服得五體投地,又無所適從。
李父更是暗地裡命李書文多多和沈紅蓮親近,李書文終究不敢,說這種文武雙全的女孩豈是他這種泥腿子能配得上的。
李父不服,我看她是真的喜歡你,時不時找你說話,可你總是躲著人家。你想想,這麼能幹的老婆去哪裡找啊。再說她是南方人,面板那麼好,長得也很耐看,這種好事,別人八輩子還求不來呢。
李書文苦笑,她不主動,我可不敢。
李父點頭,姑娘家要是主動,你可不能拒絕。
最初的迷醉逐漸冷靜,沈大媽權衡了好幾天,還是決定就他了。
第一眼的感覺很重要,前世自己也是第一眼看上的,雖有很多不如意,但婚姻感情一直經營得不錯。
這副身體裡那種心動的感覺非常真實,這就不會錯。
嗯。得找個機會正式表明心跡。
木材裝車後,一行人坐上去魯省的火車。
這個時候,李家父子才真正確信沈紅蓮要在他們那兒辦廠不是開玩笑,使得兩人興奮又疑慮。
長途旅行是寂寞的,外出的都是辦公事的幹部,技術員,採購員,還有到處搞宣傳的文藝人士,幾乎每列火車上都有人即興表演。
見沈紅蓮他們對錶演不屑一顧,李父沒話找話問他們為啥不去看。
季小蓮笑道,那是你們沒見過三妹的歌舞,等見到了,那些人表演的連渣渣都算不上。
李父意外的同時又覺得很合理,沈三丫同志能寫文章,自己肯定也會編詞曲,是我見識淺了。
季小蓮笑道,這算啥,三妹的本事大著呢。要是做了你家媳婦,就偷著樂吧。
李父尷尬地笑笑,玩笑,不必當真。我家小子真配不上。
季小蓮搖頭,看三妹對書文挺好的,八成真看上了呢。三妹,你說是吧。
沈紅蓮裝害羞,嗯嗯,我是認真的。
季小蓮提議,要不,我們給叔叔和哥哥露一手,讓她們見識見識。
沈紅蓮傻傻地點頭,好呀好呀,你先來。
早就想嘚瑟季小蓮跳到走道上,一兩分鐘就找到了感覺,聲音越來越高,動作越來越大。人也高挑漂亮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長得人神共憤的李書誠也跟著哼跳,然後是鴨子般扭擺的沈紅書。
對於三人的司馬昭之心,沈紅蓮自然瞭解,不過是調節氣氛,避免自己陷入感情的漩渦。
李書文不過是個小小農技員,怎麼可以隨便就讓他把稀世珍寶給撿了。
沈紅蓮的情緒很快被調動起來,領著三個一起唱跳。都是節奏明快的曲子,匪夷所思又特別真實的詞句不停往外冒,李家父子很快看呆了。
聯唱四首才喘息著停歇,無疑獲贊無數並討要聯絡地址。
這次沈紅蓮沒有給,上回沒交到一個文筆順眼的,已經絕望,可不想再有期盼,傷心勞神。
在市裡下了火車,再坐大半天新開不久的公交車去鎮上,最後步行五六里才到李書文的家。
和人口密集河道密佈的長江下游平原相比,這裡雖然離京都只有一千三百多里,人煙卻少了許多,據說平均每人有十幾畝糧田,半荒的地也多。有山有林,建築資源也算豐富,鎮上已經開始運用水泥混凝土玻璃和動力電。
和預料的一樣,李紅書家的條件屬於上等水準,有六間正經磚瓦房,一個哥哥已經分家,一個姐姐去年剛嫁出去。
李家在當地屬於比較大的家族,有不少官方關係。能爭取到一個清大名額,雖說與李超英愛出風頭聰明伶俐有關,但大部分原因還得歸功於家族力量。
李父擔任一個生產隊的小隊長,和本大隊的書記是表親。聽到訊息,大隊書記當晚就登了門一起吃晚飯。
沈紅蓮簡明扼要說了辦廠的計劃,大隊書記自然拍手叫好,提出就在大隊裡辦,被沈紅蓮否決。理由很簡單:沒電。
公社倒是有動力電,可供電量不穩定,交通也不方便,只能層層上報,提交到鎮上商榷。
即便雙方的土話交流起來很吃力,但並不妨礙感情升溫,三杯下去,就開始勸酒。沈紅蓮和季小蓮也被勸喝了二兩,辣得兩人臉紅心跳。
腦子一抽就用筷子敲著碗碟唱,什麼人生不過三杯酒,一起舉杯敬往後,我且幹了你隨意,人生一趟已足夠,一首一首往外冒,瞬間將氣氛拉昇到高潮。
聽得當地看熱鬧的都興奮了,感嘆南方果然人傑地靈,連喝酒都這麼有情調。
又聽說沈紅蓮是個作家,還看上了李書文,更讓李家親友匪夷所思。
沈紅蓮故意裝醉,眯著眼看著李書文不放,唱了一首愛上了你。
不知何時就喜歡上了你,生命力突增一股動力,不知不覺就愛上了你,生活變得更加有意義。雖然從未有聯絡,晚上有夢就有你,寂寞時刻會想念你,為了你我加倍努力。自從那天遇見了你,我不再是原來的自己,緣分註定我們相識,就讓我們好好珍惜。自從那天遇見了你,我的世界裡全都是你,無論你走到哪裡,我會永遠把你藏在心裡。
唱著唱著,彎腰一把將裝錢的包拎起來拉開,含糊地說,我——還有五萬多塊呢,足夠——在這裡辦廠了,你們——看——我——沒說謊——
這神操作讓所有人目瞪口呆,這麼多的錢,這裡人沒一個見過,一時都愣住了,屋裡屋外死一般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