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麒也不惱,只從袖中故意露出一根鑲金的白玉簪子。
楚容稍稍蹙眉:這簪子,是幾年前陪沐白逛街時給她挑的。
“侯爺,如何?”慕容麒追問。
楚容沉默幾秒,抬眼,“本侯帶著皇上的聖旨,只怕沒空去見不相干的人。”
慕容麒微微勾唇:“當真是不相干的人?若是如此,那在下便讓人處理了,也免得髒了侯爺的眼。”
說著他便要轉身離開,所有人都在等著楚容動作,而他只是淡淡眨了眨眼,自顧讓軍隊圍住景榮等人。
慕容麒與景榮對視一眼,一個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催促,而另一個則是安撫。
景榮沒忍住說道:“屠龍閣向來只護百姓不問朝事,既然有給這麼一個值得讓你當朝提出的人,我們也想見見,不如見了再來討論楚侯是否有資格替先皇行旨。”
有擁護景榮的朝臣也開始插話:“說得有理,侯爺本就揹著抗旨不遵的罪名,大家質疑你也是應當的,不如將此人提來見一見,咱們也好說道說道。”
楚容眼尾動了動,看向說話之人。
“朱大人,令尊可還康健?”
這句話妥妥的威脅意味,朱大人只一秒就閉嘴站到隊伍後頭。
其他人見此,也不敢再接話,這分明就是奪嫡現場,他們只需等最後的結果就行了。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哪方,後果都是能看到的。
景榮趕緊抓住機會,“楚侯這麼激動做甚,朱大人只是說了大家都想說的話,你這麼不想見那人,莫非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楚容捏著聖旨的手緊了緊,正要說話,沈離突然走到慕容麒身邊,神色張皇地說了句什麼。慕容麒眼神一凜,怪異地看了眼楚容,而後恭敬地行了一禮。
“各位,實在不好意思,在下抓住的這人中了毒,恐怕沒多少時間了。”
聞言,楚容猛地看過去,“閣下最好不要挑戰本侯的耐心。”
景榮見楚容如此,大喜,激動地吩咐道:“既然如此還不快快將人提上來!”
慕容麒對沈離側了側眼,沈離立刻會意。
沐白已經接受了守義身上所有的毒,現在正是難受的時候。而剛剛排出毒素的守義則是在利用沐白的內力打坐恢復體力。
沈離帶了一大隊人進來,對著還在打坐的守義吩咐:“你們看好他,決不允許他離開這裡半步。”說罷,她直接抗起蜷縮在地上的沐白。
沐白自然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只得由著他隨意擺弄。
守義聽到動靜,立刻睜開眼,卻因為提前動氣噴出了一大口血。但還是強忍著喊道:“你們…不要傷害她,老夫…老夫跟你們走…”
沈離回頭笑了笑:“師父,太晚了,現在已經不需要您了。”
話落,沈離徑直離開,守義因為動氣也暈了過去。
大殿內的楚容頓了頓,收起聖旨冷聲道:“臣奉皇上之命捉拿賊子,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就不跟各位多言了,楚家軍聽令!”
猛烈而整齊的一聲“在!”
“捉拿宣王,其餘人等關押收監,等候發落,違抗者,殺。”
整齊的腳步聲將整個大殿全部包圍,驚叫聲和謾罵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景榮的咒罵被臣子們的驚恐淹沒,彷彿一切都已成定局。
慕容麒冷眼看著,突然生出了一種惡趣味的想法。
“楚侯!還是見一見這個人再動手吧。”
慕容麒的話再次讓大殿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期待地等著他的下文。
沈離將肩上的人毫不憐惜地扔到地上,一身素紗點綴著桃紅翻飛了一瞬,直到大家發現這女子唇色暗紫,冷汗吟吟。且那張清麗泉美的臉,分明就是在場所有人都識得的面孔。
楚容眼神瞬間暗了下來,脖子上的青筋就快要遮掩不住。慕容麒看了卻是心情好的不得了。
“這是…楚侯夫人?”一位大人疑惑道。
他聲音雖然很小,但在此時卻是被無限放大,幾乎所有人都等待著確定。
畢竟,眼前這個,可是侯府親自認證已經死了的人。
沐豐聽到“楚侯夫人”這稱呼,當即就走上前去確認。
他伸出手在她耳後撥了下,一朵淡粉的鳶尾花映入眼簾,沒看到想看的,他輕輕眯了眯眼,思考了片刻便開口:“是我的女兒!沐白。”
慕容麒衝著楚容挑挑眉,挑釁意味濃厚。似乎是在逼他做出什麼決定。
楚容緊抿的唇終於張開:“沐大人,請慎言!本侯夫人早已在幾年前的大火裡喪生,這位雖有些神似,但絕不是她。”
景榮緊盯沐豐,“沐大人,可看清楚了,莫要胡言!”
沐豐眼神轉了轉,堅定地說:“本官認定,此女絕對是我的女兒,她耳後先前有一塊疤,如今怕是為了遮掩紋了一朵鳶尾花。但位置一模一樣,本官絕不可能認錯。”
景榮終於滿意地彎唇,“那便好,期滿聖上那可是要滅九族的,本王定要問問清楚才好…”
慕容麒也上前一步,捏住沐白因為過度疼痛還在顫抖的下頜,對著楚容悠悠道:“侯爺,可看清楚了?此女毒害家師,若您說不是,那在下可就帶走了…本門規矩,需得斷去十指,挖眼,掏心。”
副將自然認得沐白,看到楚容即將爆發的情緒,上前一步在他耳旁小聲道:“侯爺,莫要壞了大事,成敗在此一舉,弟兄們都等著報仇雪恨呢…”
沐白雖然痛苦,但耳朵還是能聽到的,此刻聽到慕容麒鬼扯的話,只想衝上去爆錘一頓,不過她現在是沒有那個實力了。
她拉了拉慕容麒的袖子,強忍著露出笑容,嬌著嗓子撒嬌道:“公子,再不給解藥,香兒怕是堅持不住了…”
慕容麒被她這從沒在他面前表現過的神態弄得有點懵,眉毛一挑,便好笑地“哦?”了聲,“香兒肯說實話了嗎?”
沐白偷偷瞥了眼楚容顫抖的手,心一橫,雙手攀附上慕容麒的脖子,曖昧地在他耳邊用氣聲說:“你的毒還能讓我活上半刻,而我若服毒卻能當即斃命,你想用我做他的軟肋,但你可知,我從不做誰的軟肋。”
慕容麒感受到頸項邊溫熱的耳語,眼睫微顫了下,但聽到她的話卻又忍不住側頭看她。
就是這一瞬,兩人的炙熱的對視徹底激怒了楚容。他抬手一揮,冷聲怒道:“還不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