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警惕地看向上方,聲響並未停止。
“閣下還真是喜歡聽牆角。”
話落,仍舊是那一身錦緞棉袍快速從窗外鑽了進來,四平八穩地坐到她面前。
慕容麒一聲輕笑,摺扇敲了敲她面前的茶杯:“陳老闆當真是一鳴驚人。”
沐白冷笑:“跟了一路都沒出手,慕容公子也算是男人堆裡篩出去的極品了。”
知道她這是在諷刺,慕容麒也不生氣,從懷中掏出一塊龍紋玉佩,自然地遞到她面前。
沐白靠在椅子上,挑眉示意:有屁快放!
慕容麒認真問:“陳老闆可識得?”
只瞥了一眼,沐白便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開口。
“不認得。”
慕容麒不放過她眼裡的任何一點變化,直到確認她真的不像騙人,才悠然收回玉佩,似嘆息道:“可惜了,在下還以為陳老闆與在下是一路人。”
沐白白了他一眼,冷嗤:“你想多了,就算我認得,跟你也不會是一路人。”
慕容麒卻不理解了,問道:“這話怎麼說?在下自認沒有得罪過陳老闆。”
沐白卻覺得可笑,“不得罪就能成為一路人嗎?公子還真是天真,我勸你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否則…我這個人很記仇的。”
慕容麒一臉失望地起身,搖了搖頭表示可惜:“看樣子是沒得談了…那就祝陳老闆生意興隆吧。”
沐白揮了揮手:“祝慕容公子早點破產。”
慕容麒回頭瞧了兩眼便笑出聲:“陳老闆,後會有期。”
確認慕容麒離開了,沐白才取出隔層裡的玉佩,摸著上面與剛才一模一樣的紋路,她緊了緊手指。
守義前輩大概也沒想過,自己一手創辦的屠龍閣,如今已然變成了野心勃勃之徒的勢力之根。
慕容麒,有些賬得慢慢算才是…
憤怒地磨搓了許久,沐白才將玉佩放回原位。
“陳老闆?”
熟悉的清冷之聲還是將她嚇了一跳,沐白慌亂地四處掃了一眼,才發現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嘆息一聲,才滿臉睏乏地去開門。
楚容已卸下盔甲,換上一身緞白麒麟紋的收腰長袍,雖然無病纏身,仍舊是纖瘦的。墨髮用玉冠束起,與她白日所見的那個少年將軍模樣的男人有些不同。更像是梳洗打扮一番去會見重要之人。
沐白打量一眼便收回視線,毫無波瀾地問:“你怎麼來了?”
楚容掃了一眼屋內,不太自然地說:“原以為孩子是跟你一起睡的。”
沐白明白了,這是來看孩子的。
“早就不跟我睡了,他們在隔壁,要去看看嗎?已經睡了。”
楚容攔住她就要給他帶路的身子,輕聲道:“既然睡了就不必打擾,我…只是突然想來而已,你…去睡吧。”
睡就睡吧,你那副幽怨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沐白試探著挪了一步,看著楚容有些捉摸不定的神情,好奇問道:“你還有話要說?”
看他無意識又掃了一眼屋內,沐白便又問:“你要進來坐坐?”
“不太方便吧。”他有些期待又按耐不住自己糾結的心。
沐白“嘁”了聲,譏諷:“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孩子都五歲了,裝什麼純情男孩。”
楚容被她戳穿心思有些尷尬,但還是踏著步子隨她進去。
屋內井然有序,溫馨又簡單,沒有看到自己心裡所想的東西,他忽然鬆了口氣。
“一直一個人嗎?”楚容問。
沐白正在倒茶,聞言側頭看著他:“怎麼?你娶新媳婦了?”
楚容:……
“我大仇未報,怎麼可能想那些,再說…”
“再說什麼?”沐白追問。
楚容抿了抿唇,轉移話題。
“方才從你屋子出去的,是誰?”
聽出了他話裡隱晦的想法,沐白挑了挑眉,撐著頭湊近看著他的眼睛。
“當然是情夫啊…”她勾唇道。
楚容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莫要亂說。”
沐白笑得開心,“怎麼,你不信啊?深更半夜一個男人從女人房裡翻窗出去,還能是誰,不如你告訴我?”
楚容捏了捏拳,起身:“既然不想說,我便不問了。”
剎那間,沐白抓住他的手,在他驚恐的目光中,搓了搓。
“彆著急,你也可以做我的情夫。”
“你…”楚容頓時無言,卻又沒有抽回被她僅用半成力就抓住的手。
沐白繼續看著他:“挑這個時間過來,你敢說你沒有別的心思?”
隱藏在心底最最陰險的心思被她就這麼戳穿,楚容大驚失色,猛地抽回手就想逃走。
沐白慢悠悠收回手,戲笑:“侯爺可別後悔,我這兒…不賣後悔藥。”
剛逃到門口的人腳步突然頓住,回頭,略顯緊張的面孔看著有點可愛。
“我…我是來見你的。”他說。
沐白挑眉,“只是看看?那現在見完了,怎麼還不走?”
楚容又抿著唇說不出話,沐白便起身,環胸走到他面前,歪著頭看他:“還不走?”
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臉,楚容脖子上的凸起微動,長而卷的撲扇睫毛輕輕眨了兩下。
唉,這麼可憐給誰看呢。
她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個愛護小男孩的女人罷了。
“我數三個數,不說話我就關門了。”
“一…”
“二…”
突然,楚容垂下頭貼上她的唇。
沐白倒是驚訝了一瞬,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瞬。
兩個唇瓣一觸即放,楚容慌亂說了句“唐突”便想抬腿走人。
沐白以迅雷之勢拉住他的衣領。
“知道唐突了就要改過,逃走算什麼?”
他被迫彎著腰與她對視,忍不住喚道:“香兒…”
沐白則是彎唇:“什麼情夫這麼不合格?看來是沒人教過你如何伺候小主…”
話落,她拉過楚容的身體,一個轉身,便用腳關上了門,而早已放在門栓上的手也已經將那根木頭插了進去。兩人也在此時交換了位置。
靠在門上,沐白才嘆息似的開口:“哎呀糟糕,不小心把門鎖了,只能將就公子與我共處一室了。”
看著她得意的笑,楚容才發覺,自己貌似是被她調戲了。
但,他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