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駕崩,全城靜肅。
不知道是不是楚容已經跟老夫人說了什麼,這兩日瞧著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但沐白也沒有去問,她可不想被道德綁架著陪死。
楚容身體大好,完全看不出來病了十幾年。兩個孩子對楚容很是陌生,不過仍然不能阻止他們對父親的渴望。
看著孩子和楚容更加親密的關係,沐白有點頭疼。沒有父親她還能跟孩子說從石頭裡蹦出來的,現在兩個孩子已經開始記事了,她都騙不了。
“孃親,過來和我們一起玩兒…”鴛兒笑得很是開心,大大咧咧衝過來拉住沐白的手。
沐白被迫加入,與楚容一起扮演著和睦的夫妻。
看到楚容略僵硬的身體,沐白故意更加靠近。直到楚容鬆開她的手,紅著臉逃跑,沐白才遠遠地白了一眼。
老夫人見此,叫住楚容。
“你這是何必呢…”
楚容看了一眼還在繼續玩耍的三個身影,低聲道:“殺父之仇,不敢不報。她本就是被牽扯進來的,我…不能再讓她跟著我犯險。”
老夫人捏著帕子啜泣:“好好的一個家,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皇上根本沒打算讓楚家好好傳下去,就算我放棄,楚家的子子孫孫都會受到牽連。在他們眼裡,與皇帝齊名的英雄,是不能存在的。”
老夫人又怎麼會不懂呢,她不過是想看著自己的兒子圓滿罷了。
……
皇帝駕崩後的第十日,楚家大火,燒了半個宅院。
第二日,全城通報:長寧侯夫人與其子女不幸去世,長寧侯與其母傷心過度病倒。
而“不幸去世”的沐白母子三人已經踏上了前往偏僻之城的路。
沐白的身份變成了不幸喪偶的寡婦,楚容早已在當地為他們選好了住所,銀票和金銀財寶也充足到三輩子都花不完。
被迫離開繁華京城的兩個孩子並不排斥,在沐白的安排下已經進入了私塾。
而沐白,則是拿著銀票開始了掙錢之旅。
楚容打算復仇,成功的機率是一半,不管最後如何,國家都是會變得混亂不堪。這是必然。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著還沒有發生國難,儘量給自己和孩子一個保障。
……
“侯爺,夫人盤下了當地最大的酒樓和糧鋪,做了幕後老闆。”
楚容蹙眉:“糧鋪需走官道,她怎麼能拿到糧證?”
“據說是縣老爺的寵妾看上了夫人調理的受孕方子,用了以後果真懷上了。這是為了感謝夫人呢…”
楚容冷哼,“她還真是到哪裡都不消停…”
暗衛猶豫片刻,繼續說:“當地的商老闆似乎在打夫人的主意…”
“什麼主意…”楚容突然眯眼,“打她的主意?”
暗衛小心翼翼問:“需要阻止嗎?”
楚容張了張嘴,最後平靜下來。
“算了,隨她去吧,她已經不是夫人了,以後…除了性命,都不要來報了。”
“是…”
……
原本被地頭蛇盯得很緊,但耐不住沐白和縣令一大家子的關係都好得沒辦法。再想找她麻煩的都只能眼巴巴看著了。
沐白也沒有一口氣全都吃下,除了自己要的那幾個行業,其餘是一點不沾,並且偶爾還會幫他們拉生意。
毫不意外,不過一年的時間,沐白已經混成當地最大的老闆之一。
兩個孩子在學堂也是聰明得緊,頻頻能夠受到老師的誇誇反饋。倒是讓沐白省了很多心。
剛接了兩個孩子放學,沐白帶著他們去了自己新盤下的酒樓吃飯。
酒樓裡生意還不錯,老闆認出沐白,殷勤地帶著他們往包間裡走。
“這什麼菜啊,這麼難吃還敢自稱第一樓?”
怒罵聲夾雜著瓷盤碎裂的聲音,擾得整個酒樓都注意到了。一瞬間鴉雀無聲。
沐白轉頭看了一眼,便示意掌櫃的去處理。自己則是拉著兩個孩子繼續往包間走。
掌櫃的趕緊讓小二處理了殘渣,一邊道歉:“不好意思,如果不滿意,我們可以重做一份。”
“孃親,那個人真沒禮貌。”鴛兒撅著嘴說道。
這聲音本不大,但在這寂靜的氣氛下就顯得格外響亮。
沐白還未說話,樓下的人已經指著沐白的方向開始咒罵:“小雜種亂說話賣了你!”
繭兒很快就出聲維護:“她沒有說錯,你就是沒禮貌。”
沐白摸了摸他的頭,衝著樓下說道:“小孩子童言無忌,倒是這位兄弟,你也童言無忌嗎?”
“臭娘們你說什麼?”
掌櫃的一直在勸,但那人似乎喝了酒根本聽不進去。
他走近一些認真看了看沐白的臉,瞬間就起了色心。
“你是哪家小娘子,怎麼沒見過?”
沐白也打量了一下那人,有些眼熟。
繭兒提醒道:“孃親,他長得好像商老闆的兒子。”
哦,是了,那個商老闆前段時間說自己死了老婆,想娶她續絃來著。
“繭兒真聰明,上去等等孃親好嗎?”
繭兒乖乖點了點頭,拉著妹妹就往上走,鴛兒還有些不情願,但沐白眯了眯眼她就老實了。
提著裙襬慢悠悠下去,沐白才示意掌櫃的去叫人找商老闆過來。
小二安撫了周圍吃飯的客人,沐白也已經走到了那人面前。
“不認識我?”沐白笑著問。
那人色咪咪仔細瞧了瞧,搖頭,“這鳳嶺縣城的嬌豔美孃老子都睡過,倒是真沒見過你。”
果然是父子,騷話都說的一樣。
沐白扶了扶髮髻,微笑:“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父親,第一樓的陳香兒是誰。”
相信他父親應該還記憶猶新,畢竟被她從頭到尾鄙視了個體無完膚。
“關我老子什麼事,今兒碰到了,你就得陪我。”他搓了搓手,朝她靠近:“聽說生了孩子的女人更容易寂寞,讓哥哥疼疼你啊…”
“你這個不中用的逆子!還在這兒給老子丟人!”
這聲音是商老闆沒錯了。
沐白著眼去看,中氣十足的商老闆正恨鐵不成鋼地快速過來,而他身後貌似還跟著一位年輕男子。
身形挺拔,高大且板正,面容俊朗,腳步穩重,眼神凌厲。
不像商人,倒像武林中人,這是沐白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