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們在小院落收拾東西，封裕景去掌門的逍遙殿，兩小隻去二長老的青黛苑，凌楓渡後來還收了宋瑾瑜和宋楚瑜兩兄弟，夏時序由大長老帶著，不算親傳弟子，算他門下的掛名弟子。

“還在生氣嗎？”

東西放在一邊，黎昕貼心地將浴桶注入溫度適宜的水，轉頭問在一邊不打算過來的小狐狸。

小狐狸沒回答他，靠著柱子低頭沉思，大概是還在生悶氣不理他，他輕嘆一口氣，過去揉揉他軟軟的，髮梢帶粉的白髮，勾起一縷纏繞在指尖，正打算再哄哄，他便抬起頭。

妖豔的赤瞳顯得他整個人白的有些透明，眼神略微迷離，一絲淺淡的酒香撲鼻而來，盯著他來回看了一圈就倒在他懷裡，而真正的小狐狸正抱著一套衣服匆匆從門外跑進來。

“哥哥，忘了告訴你了，魔神大人……”

他愣在原地，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哥哥抱著魔神大人，他沒有推開，果然哥哥是喜歡魔神大人的吧，而他只是因為和魔神大人長得一樣，所以哥哥才會收留他至今。哥哥喜歡誰有那麼重要嗎，為什麼一想到自己只是個替代品心裡就那麼難受，小狐狸不是魔神大人，也替代不了魔神大人，有魔神大人在哥哥應該就不需要他了吧。

長睫投下的陰影掩蓋了眸光裡的晦澀難明，小狐狸笑得還是那麼甜，他一邊放下衣服一邊說：“魔神大人很喜歡哥哥呢，哥哥幫他沐浴後記得給他換一身衣服，他喝了酒，醉了，哥哥要小心些，不要把疼魔神大人弄疼了。”

說完他便出去關上門，他沒那麼大度可以平靜看著哥哥給別人沐浴更衣，抱著別人不著一縷的身體，對別人溫柔到骨子裡。眼不見心不煩，今晚過後哥哥照樣是他一個人的哥哥，誰也別想靠近，哪怕是和他算得上同一個人的魔神大人。

魔神大人極其不配合，抱著他的腰不撒手，扒都扒不開，稍微用力一點他還哼哼唧唧的，仰起頭看他。許是醉意上湧，緋色眼眸裡水霧瀰漫，面頰上泛著淡淡的紅，軟軟的唇色彩更豔麗了些，看上去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小狐妖，魅惑至極。

外面的風吹得人煩躁，若隱若現的月光和星光都透著嘲弄，本以為有個對他極好的人，從今往後他都不用再一個人漂浪在紅塵俗世裡，可終究他不過是別人的影子，就算日日與他相伴，他心裡也只有別人，只要那個人一回來，他就是多餘的那個。

“你的小狐狸跑了，不追嗎？你抱我，他不知道想些什麼，一個人暗自呷醋呢，不哄哄他真的跑了哦，沒人比本尊更懂年少氣盛的自己是什麼心思。”

黏乎乎帶著酒氣的嗓音略過耳畔，黎昕心絃微動，很快便壓下來，這一次毫不費力便推開了他，頭也不回出去找小狐狸。

望著他的背影，他輕聲道：“哼，兩個小笨蛋，繞來繞去不都同一個人嘛，有什麼好吃醋，有什麼好糾結的。”

自己脫掉衣服泡在浴桶裡，離開本體可太難受了，但這是必然，這是小殿下的劫，也是他的劫，從相遇那一刻便已註定，他們難捨難分，不會一帆風順。小狐狸不過是他最初的樣子，單純，敏銳，對想要的東西想要的人執著到瘋魔，也好哄。

被人從身後抱住，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氣息，讓他依戀到無法反抗，轉過身蹭蹭他的頸窩，軟軟的聲音夾雜著難掩的低落：“哥哥怎麼不陪魔神大人，他一個人不方便。”

“他是魔神，無所不能，不要生氣了，我們說好了一直在一起，就不會分開。”

被這樣溫溫柔柔的哄著，他有些想要恃寵而驕，雙手繞上他的脖子，溫軟的唇覆上他的，舌尖輕輕掃過，廝磨纏綿許久才分開。觀察著黎昕的神色，沒有生氣，只是有點錯愕，愣著沒動，他再次覆上去，這次用尖尖的獸齒輕咬了一下，再抬頭便看見他眉眼含笑，玩味地凝視他。

“棠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小狐狸一點也不害羞，直白地說：“話本子上都是這麼寫的，要永遠在一起，想要哥哥永遠都是我的，這種喜歡就要做這些事，唔，我要在上！”

“……誰給你看的？”

黎昕皺眉，小狐狸哪看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在上在下的。

“宋大哥，別忘了我可是在人間渡劫的狐妖，又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我知道對哥哥的喜歡是什麼樣的喜歡，我要哥哥也同樣喜歡我，就算現在沒有這種感情，以後總會有，烈郎怕纏郎！”

這認真的小模樣，黎昕沒忍住笑了出來，勾著他的髮絲溫聲道：“哪兒來的這麼多奇怪話，倒是我想得少了，你開心怎麼樣就怎麼樣，都依你。”

“那魔神大人……”

“小笨蛋，不要想那麼多，你我本為一體，走了，我回魔界了，水給你們換好了。”

魔神大人一揮手，頭也不回踏入空間門。

笨蛋，有空為難你的哥哥，不如想想有朝一日你我融合後你會不會後悔今日這般犯蠢。

小狐狸撅著嘴不大開心，心裡直犯嘀咕，一體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兩個人，天天搶我哥哥，壞蛋。

回房間小狐狸非要纏著黎昕一起沐浴，鬧了好一會兒，躺下都不安分，壓著黎昕非要他答應讓他在上面，嬌嬌小狐狸毫無威懾力，反過來壓著他，低聲道：“那你要先打得過我，還有……比我高。”

於是，不服輸的小狐狸大半夜現出法相，七尾大狐狸險些把床壓塌了，黎昕趕緊呼嚕呼嚕毛，連聲哄著他說：“好好好，你厲害，你最厲害，你在上，行了吧，棠棠好好睡一覺吧，明日還要去青黛苑呢。”

大狐狸收起法相變成小狐狸，剛要變成人形卻發現尾巴耳朵收不起來了，黎昕想笑不敢笑，抱著人好不容易才哄睡著了。

第二天某隻狐狸就自作自受，因為鬧過頭起不來床，黎昕把行李收進乾坤袋，抱著小狐狸走，因為順路就跟封裕景一起。

小魔靈好奇看了他們好幾眼，嘖嘖稱奇，這兩個真不是人，精力旺盛，拜師前一夜還這麼能折騰，竟然連妖相都收不起來，看來小狐狸佔了下風啊。

事實上他誤會了，小狐狸只是因為第一次現法相沒控制好才會如此疲憊，跟他們幹了些什麼毫無干係，好歹是魔神本體，怎麼可能那麼不經事。

魔神大人是最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