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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人一起去了醫院附近的一家西餐廳。

房俊殷勤不已,點了店裡最貴的套餐。

整個晚餐時間,李長信安靜地用餐,安靜地看著服務生來回穿梭,安靜地聽著房俊與葉繁枝兩人一問一答。

他覺得自己恍若一件餐廳裡的擺設。

葉繁枝長相精緻,衣著打扮也得體大方。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根本就藏不住。比如今天她穿了件長袖圓領小黑裙,平心而論,那領子根本不低,款式甚至堪稱保守,穿在她身上,除了修長脖子和白皙鎖骨處的一小片白嫩肌膚外,什麼也沒露出來。但視覺效果卻比低胸誘惑更甚數分。

李長信素來欣賞清純型別的女生。但他亦不得不承認,葉繁枝渾然天成的明豔嫵媚模樣,給人一種動人心魄的感覺。

李長信只覺口乾舌燥。

他端起面前的杯子,連喝了數口水。

房俊則一個勁兒地找話題跟葉繁枝聊天:“葉小姐,聽說你在葉氏基金會工作?”

“是的。”

“具體的工作內容是什麼呢?”

“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捐助一些有需要的慈善專案。我剛工作不久,經驗太少,還在努力學習……”

房俊不由讚道:“葉小姐很有愛心,經常到醫院來看望孩子們。”

葉繁枝的視線盡頭是李長信握著刀叉的手,骨節分明,修長白皙。她定定瞧了數秒,緩緩地垂下眼簾:“其實我什麼都不會做,什麼忙也幫不上。我能在基金會工作,不過是因為我父親是葉半農。所以……我只好有空就多來看看小天他們。你們醫生才偉大,救死扶傷,幫助那麼多需要幫助的人。跟你們一比,我真的沒做什麼,渺小得連螞蟻都不如。”

房俊聞言,望著葉繁枝的目光越發熠熠生輝了。那是一種男人對女人極致的欣賞,恨不得據為己有的那種。李長信也曾談過戀愛,完全懂得房俊這種目光裡頭深藏的獨佔含義。

李長信胸口發緊,突然不耐煩起來。

但自己到底不耐煩什麼?李長信卻是連自己也不知道。

是今天自己工作太疲累了?還是此刻扮演電燈泡這個角色太壓抑了?李長信擱在桌下的手,鬆了握緊,緊了再緊。他很有一種想要扔掉餐布離桌而去的衝動。

他按捺著自己,再一次看向了腕錶,準備找一個合適的藉口告辭,也給兩人獨處的空間,成全一下房俊。

他不經意抬頭撞見了葉繁枝的目光,她的眼底深處有一抹很奇怪的光芒。

李長信不懂,也不準備探究,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幾分鐘後,是林護士的電話解救了他:“李醫生,今天做手術的13床病人出現了異常情況,你能否儘快回醫院?”

“我就在醫院附近,這就回去。”他立刻起身對兩人說,“不好意思。我有個病人出現了點突發狀況,我要立刻趕回醫院。”

“看來你難得一晚的休息時間又泡湯了。”房俊含笑打趣。

“沒辦法,早習慣了。葉小姐,你們慢用。”

葉繁枝抬眸,再一次與他的視線無聲交匯。李長信一直走到門口,才轉過身回望了房俊和她一眼。

餐廳裝修精緻,每一桌上方都有一盞水晶小吊燈,發散著璀璨光束。

而葉繁枝就坐在那一團光芒之中,微卷長髮輕垂兩側,側臉清冷,五官驚豔。

房俊說得不錯,撇開她的家世不談,單以她的相貌,在醫院裡要找個醫生男友,便已是手到擒來之事。

李長信眼前卻閃過了徐碧婷的臉。

徐碧婷長相清純,是時下常說的那種“初戀臉”。兩人在國外留學時一見鍾情。

容貌年齡相當,專業興趣一致。李長信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相信,有的人真的可能是你身體裡的一條肋骨。差別在於,這輩子你遇不遇得到。

然而,在他回國前,徐碧婷主動提出了分手。

兩人當時熱戀情濃,李長信還買了戒指準備求婚,徐碧婷這樣突然提出分手,他一時根本無法接受。但他是個遇事冷靜處事周全的人,並不會衝動地糾纏鬧騰。

兩人斷了近一個月的聯絡。回國前的某天晚上,他約她出來,平心靜氣地問她:“碧婷,我們之間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李長信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能這般開口相問,實在是愛極了徐碧婷的緣故。

徐碧婷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咖啡,然後放下了杯子,搖頭說:“長信,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留在美國發展,而你在國內還有家人要照顧。其實我們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現在的結局。就算我們現在不分手,以後還是逃不過這個局面。再濃烈的愛情也敵不過時間和距離的。與其日後狼狽不堪地分手,連再見都不能夠,還不如現在坦誠地說開,大家好聚好散。”

此話誠然不假,但李長信依然試圖挽回。這是他的初戀,他亦曾用心經營,希望這段感情能開出幸福美好的花朵。

“長信,我對你不是沒有愛了,只是此刻的我們面臨著人生最大的選擇。這個選擇決定了我們以後各自的發展道路,也註定了我們不能繼續在一起。”徐碧婷的話條理分明,語氣亦不悲不喜,彷彿在與他談論等下去吃西餐或者中餐。

雖然不願接受,可李長信知道這段感情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

那天晚上,李長信送她回公寓。離開的時候,徐碧婷卻主動吻了他。李長信愣住了。下一秒,身體自發做出了回應。兩人從門口一路熱吻到了臥室的床上,就這樣糾纏了一個晚上……

戀人之間大約很少有這樣和平友好分手的吧。李長信每每想起,難免會苦笑不已。

他當時是深愛徐碧婷的,也一直以為兩人之間的戀愛是奔著結婚去的,甚至勾勒過兩人回國後一起工作生活的畫面。但他很瞭解徐碧婷的性格,她做好的決定是決不會輕易改變的。

於是,彼此放手,各自安好。

這幾年,他們再無任何聯絡。

徐碧婷與葉繁枝無論是家世、外形還是性格,完全都是不同型別。

自己好端端地為什麼會把葉繁枝和徐碧婷做比較呢?回過神來,李長信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莫非是最近與葉繁枝偶遇過多的緣故?李長信眼前掠過了她的白嫩肌膚,頓時又口乾舌燥了。

看來男人都是感官動物,他也不例外。

然而,究竟為什麼煩悶,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到家已經是夜裡十點多了,李長信輕手輕腳地開啟了大門。

小小客廳的一角,亮著一盞小檯燈。靠牆而擺的小餐桌上,奶奶用碧紗籠罩著一盤她睡前包好的餛飩,是讓他下班回來煮著吃的。

從國外回來後,每一個他值班回來的深夜,奶奶都會給他準備各種她最拿手的夜宵。

小時候,父親和奶奶都會在凌晨起床,去巷口擺攤賣早點。而他醒來後,則會懂事地叫醒弟弟,幫弟弟換衣洗漱,牽著弟弟的手去自家的早餐攤。奶奶每次都會給他們端上熱騰騰的餛飩、燒賣或者小籠包。若是時間早,他還會一起幫忙招呼客人。

早餐攤的客人都是些經年光顧的老客人,都很熟悉。見李長信如此乖巧,總免不了誇讚幾句:“李家奶奶,你家孫子真是懂事孝順。”

“是啊。我們家那個小調皮要是有你們家孩子一半懂事就好了。”

“你們真是會教育孩子。聽說你家長信年年都是班級第一名。”

父親和奶奶每每被誇讚得眉開眼笑,但總是謙虛不已:“哪裡,哪裡。我們窮嘛,沒法子。他不好好讀書的話,以後沒有出路啊。”

那時候,雖然母親早逝,清貧辛苦,但奶奶、父親還有他和弟弟一家四口其樂融融,還算溫馨幸福。

可後來,父親在家附近的十字路口被車子撞飛,後腦觸地,當場身亡,留下了他和奶奶、弟弟相依為命。

身為長孫和長兄,他有責任好好照顧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