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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鄉民

昔日,若他連續三矢離弦,臂膀間定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與疲憊,彷彿千斤重擔壓肩,雖不至無力挽弓,但那精準的箭矢卻也不免因力竭而略顯偏頗。

然則,今日之境迥異往昔,他調動全身之力,每一分勁道皆匯聚於指尖,再化作精準的一箭。

及至三箭連發,他也只是額間細汗微滲,臂膀間非但未有沉重之感,反而充滿了未盡之力,沈雲甚至覺得自己尚有餘力,感覺自己還能再射三箭。

一旁的沈奕也被沈雲的神力給驚訝到了,像是沈雲這樣的滿弓射箭,對於尋常人而言,單是一箭之射便足以耗盡體力,需得半日修養方能恢復。

若是如同沈雲這樣連續射箭,稍有不慎便是筋肉受損之虞,普通弓箭手根本不可能這樣高強度滿射。

但是沈雲,卻能連續三射都是滿射,力道不減且發發中靶,這份“神力”讓沈奕羨慕無比。

沈奕,自幼便飽受“氣弱”之症的困擾,體弱多病,使他對於強健體魄之人充滿了羨慕。沈雲能文能武,更是讓他覺得投緣,忍不住要和他親近。

二人交談了兩句心得,沈雲突然禁聲,將頭轉向一邊。

北郊不遠處,便是雍王那片廣袤無垠的私人獵苑,其疆域之遼闊,森林蔥鬱,河流蜿蜒,草原如茵,正是雍王府甄選英才、舉辦入幕選鋒的地方。

此事雍王府的家奴們正忙碌於四周設定圍欄,欲將整個獵場圍起來,但是沈雲卻聽到了前方有呼喊聲。

只見不遠處有一群鄉民,圍著管事模樣的男子,正在大聲的爭吵著。

見狀,沈雲招呼眾人牽著馬循聲湊了過去。

及至近前,只見一群衣衫樸素的鄉民圍著一個管事模樣的男子正在爭執。

鄉民們的面龐上寫滿了憤怒與不解,而那位管事則一臉冷漠。

一篳路藍縷的鄉民攔在程管事身前,他的聲音因急切而微微顫抖:“程管事,請您明鑑!那片田地乃官府明文授予我家的授田!非王爺的獵苑之地啊!若真被圈入獵場,便是毀了我等生計,斷了我等活路啊!”

程管事聞言,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他輕搖手中竹簡呵斥道:“哼,你這刁民,倒是狡辯得一套一套。分明是你等貪念作祟,私闖王爺的禁地,妄圖以授田之名行非法佔有之實。念及王爺近日正忙於國之大計,不願多生事端,暫且饒你一回。還不快快退去!你若在喧鬧咱就拿了你去京兆府!”

此言一出,四周的鄉民群情激憤,紛紛湧上前來。

那最開始的鄉民怒道:“程管事,我們所說句句屬實!這就是我家的授田!京兆府的地契便是憑證!”

說著,他還從髒亂的袖袍中掏出一張滿是折橫的書契。

誰料那程管事看也不看,反是厭惡地蹙眉,身子不由自主地後撤一步,手捂鼻尖,語帶不屑:“地契又如何?莫非京兆尹府還敢逆天而行,剝奪了王爺的領地?你作甚?還想動手不成!府中衛士何在!”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幾名王府衛士應聲而出,寒光閃閃的兵刃瞬間出鞘,這幾名鄉民見狀恐懼的全身發抖,但又想到眼前這些剛播下種子的農田,一旦淪為獵場,待那狩獵之日來臨,必將是馬蹄踐踏、野獸肆虐,那時春耕可就廢了!

鄉民還準備繼續鬧,府中衛士已經衝了上來,手無兵刃的百姓,面對這武裝到牙齒的王府衛士頓時如驚弓之鳥,四散奔逃,只留下程管事站在原地冷笑。

沈雲的雙拳緊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心中越發的厭惡。

他看向北郊周圍的土地,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那些授予百姓的土地就被權貴們用各種理由佔去,就連許多授予禁軍的永業田都未能倖免於難,它們或被官府巧立名目收回,或被世家大族強行霸佔,成了洛京某個權貴的獵場或者田莊。

\"雲哥兒!\"任權兒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一手緊握著腰間的橫刀,雙眼赤紅如血,怒意洶湧。

\"雲哥兒,咱們上不上!”劉大郎與曹家兄弟亦是按捺不住,拳頭緊握,骨節作響,只待沈雲一聲令下,便如同脫韁野馬,誓要將那些欺壓良善的惡徒斬於馬下。

沈雲端坐於馬上,雙手緊攥韁繩,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眉宇間凝聚著深沉的思索,彷彿暴風雨前的寧靜。四周的空氣都因這緊繃的氛圍而變得沉重。

在場的除了沈奕外,眾人皆是出身微末的軍戶子弟,對於這等欺壓早已見怪不怪,往昔或許只能默默承受,但自追隨沈雲以來,他們的心中悄然生出了不屈的火種,不在麻木,而是渴望改變!

“沈...沈兄。”沈奕艱難的開口,他想要勸沈雲不要衝動,但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沈雲看了他一眼,才緩緩開口,聲音雖輕卻堅定如鐵:\"兄弟們,我們不為私鬥,只為那些無法發聲的百姓討個公道。但行事需謹慎,不可傷及性命。”

言罷,沈雲輕提韁繩,座下黑風彷彿感應到了主人的決心,輕嘶一聲,蓄勢待發。

眾人見狀,心中熱血沸騰,紛紛響應!

沈雲將箭頭撅斷搭上弓弦,雙腿輕夾馬腹,沿著蜿蜒的洛河河灘,朝著程管事的方向賓士而去。

其餘人也有樣學樣,撅斷了箭頭,搭上弓箭,騎著戰馬緊隨在沈雲身後。

沈奕凝視著沈雲那漸行漸遠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最終化作一聲嘆息,他輕拍馬背,跟了上去。

黃河之水悠悠流淌,沈雲此刻心如止水,將所有的紛擾與雜念拋諸腦後,將自己的身體和胯下的黑風保持一致,長弓緩緩拉開,宛如滿月之姿。

而另一邊,程管事緊握著手中的竹簡,目光冷峻地掃視著那些被王府衛士無情驅趕、四處逃竄的鄉民。

他們的無助與絕望,在程管事的眼中顯得尤為可笑,他輕輕搖首,輕蔑的笑道:“一幫刁民,爾等能活苟延殘喘於世就已經是權貴們的恩賜了,卻還妄圖奢求更多,真是可笑至極。”

就在他感慨時,一陣急促而有力的馬蹄聲驟然劃破空氣的寧靜,由遠及近。

程管事愕然轉身,只見六騎如龍騰躍,風馳電掣般逼近。

領頭的,是一位英姿勃發的青年。他面容俊朗,眉宇間透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豪邁與不羈。胯下那匹純黑的駿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那青年,手持長弓,箭矢已穩穩搭於弦上,眼神中閃爍著果敢與決絕,彷彿世間萬物皆不在話下。

還真...等等,那人怎麼好像拿弓箭對著我!

咻!一聲。

程管事只覺胸口一痛,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