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昱彤下班前就在她周圍徘徊,像是有話和她說。到下班時終於和她說:“湘雅姐,我有個事兒想麻煩你,我處了個男朋友,他也不太積極。我想你能幫我看看他是不是個好男人?”她笑了:“說實話,我看男人的眼光也不行。”“湘雅姐,這不是讓江勇的事兒給嚇壞了嗎?我怕真找到一個有毛病的。”“湘雅姐,我家又不在這兒,您就心疼心疼我,陪我去吧。”她看著陳昱彤的小臉,忍不住點了點頭。
她們來的早了一點兒,先點了杯奶茶,然後各自看手機。忽然聽陳昱彤喊了一聲:“方鴻博”。一抬頭,看到小方走了過來。“啊,是他。”她心裡很意外。陳昱彤給他們做了介紹。小方沒有表示原來認識她,她也沒有說。坐了一會兒她就找藉口離開了。
第二天,她看到陳昱彤一直忍著,直到下了班,陳昱彤才神神秘秘的跑到她跟前。“怎麼樣?他怎麼樣?”“看著挺好的呀。”她笑著說“一表人材的小帥哥。”陳昱彤很得意的表情。她接著問“他工作,家庭怎麼樣啊?”“他家是開金店的,他就在店裡當經理,家庭條件挺好的。”她說“啊?那他條件非常好啊。”陳昱彤說:“他爸和我爸是同學,但是他從來都不主動約我,我約他也是約三次應付一次。一年了,連手都沒牽過。”陳昱彤若有所思的說。她拍了拍陳昱彤的手,“多好的條件呀,好好的相處,等著喝你的喜酒啊。”陳昱彤羞澀的笑了。
這些天她感覺好累呀。回家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晨,洗完臉,她才發現,她的美瞳由於昨晚上沒放好,一隻夾在小眼鏡盒上破了。她的眼睛是高度近視。不戴眼鏡無法出門。可是那一副忘在了老公工作的城市。那是一副大美目黑。在家翻箱倒櫃了半天,找到了一副淺棕色,這是買上一副美瞳時,店家送的。沒辦法,上班快遲到了。她拿一隻淺棕美瞳戴上,太難看了。現在她一隻眼淺棕,一隻眼大美目黑。看了一眼化妝鏡,有點兒詭異。她愣了一下,然後決定就這樣出門。她又看了一眼化妝鏡中的自已。眼睛一變,整個臉都變了,成了一個陰陽臉。她弄下一縷頭髮遮擋了一隻眼睛就出門了。
剛開始辦公,鄧捷雨就忍著笑靠過來。“湘雅姐,夠前衛的呀,今天這是個什麼妝容?”“你猜?”“不會是波斯貓造型吧?”鄧捷雨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就你眼尖,早晨才發現壞了一隻眼鏡,沒辦法,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她只好說。她又對著鏡子擺弄了半天頭髮。
晚上老公又來了影片電話,老公在分享他自已的減肥成果,她突然對老公說:“你仔細看看,我有什麼變化嗎?”“沒有啊,你弄頭髮了?”她心裡冷笑了一聲。“沒什麼事兒,就掛電話了。”她說。她心裡還是有一些難過一一老公沒有發現她是“波斯貓”。
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快到週末了,自已待在家裡想想時間就過得太慢,就太漫長了,太難熬了,她要離開這兒。
週五下午她早走了一會兒,她也沒和老公打招呼就直奔省城。下了火車,她就有點兒後悔,猶豫了一下,她就打車回家。進了家門,老公還沒有回來,她感覺很累,就直接到臥室,沒換衣服就和衣躺下了。迷迷糊糊,她聽到有人開門進來,她以為是老公回來了,就沒有出聲。她聽見客廳的電視開啟了,有人去了廚房,好像在做飯。天色已經暗了,她一動也不想動。有腳步聲走向臥室,然後燈被開啟了。
啊,空氣凝結了,時間靜止了,她喘不過氣,她第一個反應是,她是在做夢?是一個女人,是那個撒嬌女人。那女人也愣在那裡,一會兒,只見撒嬌女人,撒腿就往外跑。她一咕嚕爬起來,“站住”邊喊邊追出去。
那女人跑出臥室門,然後站在通往門口的過道里,回過頭來,面對她。天已經暗了下來,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
在黑暗中對峙了一會兒,她感覺明白了一切,奇怪的是憤怒和仇恨的情緒消失了。她心裡只有一絲悲涼。
她先走到客廳去把燈全部開啟,那女人也走了過來,臉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她坐到沙發上,那女人坐到她的對面,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
她過去沒有這麼仔細的看過這個女人,她仔細的看,想把這個女人看透。
“那次你睡覺,進去的人也是我,你沒認出來?忘了?還有那年你半夜打電話過來,我接的,你就和瘋了一樣,也忘了?”那女人用挑釁的眼光,盯著她,研究她。
她忘不了。雖然老公都解釋了,而且讓老公的直接領導做了證,向她保證,向她訴說了事實“真相”。但她怎麼能忘記呢?
那個女服務員,還有那下夜裡兩三點鐘在老公宿舍接座機電話的女人,都是眼前的這個女人,而且是跟著夫妻倆去旅遊,而且當這個女人的面她還被老公打……
“滾。”她面無表情的向對面的女人說。她什麼也不用問了,沒有什麼好問的了。
對面的女人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你再不滾,我就打110。”她開始找電話。
無錯書吧那女人落荒而逃了。
她癱在沙發上。
那一年老公剛調去省城。本來孩子上小學高年級了,能自理了,她可以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工作上了,那是她事業的輝煌時期,年終的時候領了好多獎項,獎金也是公司最多,是公司史上最多。同事開玩笑“這麼一次次上臺領獎也挺累的啊,要不,我替你?”另一個“我更想替你花獎金。”公司大部分的業務都有她的參與。可是老公調走了,她必須全身心照顧家庭。事業和家庭同時壓在她的肩頭,她喘不過氣來。那天晚上,她記不得是因為孩子發高燒了,高燒不退,還是老人住院了,她實在是熬不住了。忙到半夜才想起來找老公回來幫忙。可是打老公手機沒人接,再打就關機了。沒電了?那時夫妻倆的感情還很好,她很有安全感,從來不會多想。她想不會是老公喝醉了,沒人管吧。她急急忙忙找通話記錄,她記得老公有一次用座機給她打的電話,說是老公公司在賓館給他長期包的那間標準房的座機。當時老公是引進人才,管食宿,那間房就算是他的宿舍,一開始也沒人接,打了兩三遍,通了,竟然是一個女人接的。當時她的天都塌了,她當時就炸了。“你是誰?”“你是誰呀?三更半夜的打電話,你有病吧?”“你不要臉,你讓吳俊接電話。”“你才……”那邊女人沒說完,座機就扣了,再打就佔線。她瘋了,有火沒處發。一會兒老公的手機打過來,她破口大罵,“你個人渣,你混賬,你在外面幹什麼壞事?”後來老公的解釋是老公的直接領導家裡來了親戚,一對夫妻,就和老公商量住老公宿舍,然後讓老公和其他同事擠一擠。還讓一個男人接電話,說是老公的領導,向她道歉,向她保證,她的老公是好同志,正直的人。折騰到了天亮,她還有病人要伺候,還要去公司請假,這事兒就過去了。後來,好像老公沒回來,回沒回來她忘記了,但是閉上眼睛,那晚發生的事就像剛發生的一樣。
又過了幾個月,兒子放暑假了,她請了年假帶兒子去省城玩。就住老公宿舍裡。老公早上去上班,她還囑咐老公,“把門關好,別讓服務員闖進來啊”她和老公半開玩笑的說,老公說:“給你掛上請勿打擾,服務員不進來。”她和兒子正睡回籠覺兒,門響,一個女服務員走了進來,旁若無人,她躺在那裡睜眼瞅著女服務員走到飲水機旁,拿紙杯接了杯水,邊喝邊照鏡子。“誰?”她問時,服務員還笑著和她解釋說沒看到有人,這時兒子才醒,兒子被嚇了一跳。“誰允許你隨便進客人的房間?”她問這話時,服務員才慌忙道歉離開了。她這才想起沒看清服務員長什麼樣?應該找賓館投訴。老公回來後,她說她要投訴,老公說了句,“進來喝口水還要緊?”她說“住個男客人女服務員隨便進?”後來老公又勸她:“公司常年包的房,別今得罪服務員”她就算了。但是這事兒也是她忘不掉的。
原來是這樣啊,她感覺厭惡,骯髒的使人噁心。吳俊不是人,是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