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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江庭言置身於律所那間被卷宗淹沒的會議室,四周仿若被一張無形且緻密的大網罩住,緊張的氛圍將空氣都凝得沉甸甸的。同事們激烈討論的聲浪,猶如洶湧澎湃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可傳入江庭言耳中時,卻好似隔了層溼淥淥的霧靄,變得虛幻又縹緲,聽不真切。他的視線,不時從攤開的檔案上艱難挪開,望向牆上那掛鐘,指標冷酷無情地挪移,每一次跳動,都似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間,攪得心慌意亂,焦慮如影隨形。這個商業糾紛案件棘手得超乎想象,對方聘請的律師團隊堪稱律政界的“夢之隊”,那些對手一個個目光狡黠,猶如暗夜中窺視獵物的孤狼,老謀深算到令人膽寒。他們在證據鏈裡精心編織了重重迷障,錯綜複雜的線索好似一團亂麻,妄圖把江庭言他們拖入絕望的泥沼,永無脫身之日。江庭言心急如焚,只覺得腦袋裡像是有一團熊熊烈火在燃燒,恨不能把自己整個兒扎進這錯綜複雜的案子裡,來一場昏天黑地、電閃雷鳴般的頭腦風暴,將難題逐一拆解,讓真相大白於天下。然而,家中懷著身孕的林婉伊那滿是憂慮的面容,總會如鬼魅般冷不丁地闖進他腦海,把他好不容易凝聚起的思緒攪得混亂不堪,恰似一陣狂風捲過平靜湖面。他暗暗攥緊拳頭,指節泛白,好似要從這緊握中汲取力量,嘴唇微微翕動,低聲給自己鼓勁兒:“一定得兩邊都顧好,絕不能出差錯。”趁著討論稍有停頓的間隙,他趕忙掏出手機,手指急切又慌亂地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電話一通,語氣瞬間變得輕柔似水:“婉伊,我在律所忙呢,你在家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林婉伊剛把散落在沙發上的育兒書歸整好,手機鈴聲驟然打破屋內的靜謐。她伸手接起電話,聽到江庭言那滿含關切的聲音,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劃出一抹溫柔的弧度,輕聲回應:“我挺好的,你別太累了,注意身體。”放下電話,她緩緩踱步到窗邊,秋風裹挾著幾分涼意,絲絲縷縷地鑽進來,吹得窗外樹葉沙沙作響,那聲音,像是在喟嘆著生活的不易,又似在低吟著時光的流轉。江庭言話語裡的疲憊,直直戳進她心窩,疼得厲害。她太清楚這個案子對他、對律所意味著什麼,那是一座指引事業航向的燈塔,光芒萬丈卻也壓力千鈞,容不得半點馬虎。她輕輕把手覆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動作輕柔得如同怕驚擾了裡頭的小生命,像是在和寶寶悄聲約定:“寶寶呀,咱們別給爸爸添亂。”

從那之後,林婉伊逼著自己靜下心來鑽研育兒書籍。午後的陽光慵懶地灑在客廳,暖融融的光線像是給屋子披上了一層金色薄紗。她窩在沙發一角,身姿被柔軟的抱枕半掩著,書頁在指尖輕輕翻動,偶爾能幻想出未來孩子嬉笑玩鬧的場景,家中滿是煙火氣的溫馨畫面也在腦海閃現。碰上難題時,她就扯著江庭言,兩人在暖黃燈光下相對而坐。燈光暈染出一圈柔和的光暈,籠罩著他們略顯疲憊的面龐。林婉伊皺著眉,把書推到江庭言面前,指尖點著書頁上的一行字:“你看這,專家說孩子三歲前性格塑造最關鍵,咱們到時忙得過來嗎?”江庭言揉揉太陽穴,眉心擠出幾道深深的褶子,思索片刻說:“總能有辦法的,不行就請個育兒嫂搭把手。”緊接著,兩人又為請育兒嫂的花銷爭了起來。林婉伊想著不能虧待孩子,凡事得精細周到,江庭言卻顧慮著經濟壓力,日子要精打細算。爭得面紅耳赤之時,四目相對,又默契地相視一笑,那笑容裡,有無奈,更有對彼此的包容與理解,在家庭與事業的蹺蹺板上,謹慎又執著地探尋著平衡,心底那攜手向前的念頭愈發熾熱,似要將所有陰霾都焚燒殆盡。

日子像被按下加速鍵,飛逝而去,林婉伊的身形愈發臃腫,曾經那些裁剪利落、能鎮住全場的職業套裝,被孤零零地丟在衣櫃角落,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取而代之的是一件件柔軟親膚的孕婦裝,斑斕的色彩包裹著她,也勾勒出母性的溫柔。孕吐卻依舊沒個準兒,大清早的,胃裡毫無徵兆地就翻江倒海,酸水一股腦兒往嗓子眼兒衝,好似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嘯,瞬間把早餐的那點食慾衝得一乾二淨。她難受得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幾欲奪眶而出。可目光一觸及肚子那圓滾滾的輪廓,想到裡頭的小生命正眼巴巴盼著營養,便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起全身的勇氣,端起還冒著熱氣的滋補湯羹,一勺一勺艱難往嘴裡送,每咽一口,喉嚨都像是被砂紙打磨過,要費好大勁兒,額頭上沁出細密汗珠,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律所的事兒,林婉伊也沒法徹底撒手不管。線上會議邀請彈窗一亮起,她就迅速整理儀容,挺直脊背,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用盡量沉穩有力的聲音給出關鍵見解。攝像頭裡,同事們看著她氣色不佳卻目光灼灼的模樣,忍不住勸:“林律,您可別操心了,安心養胎吧,律所這兒有我們呢。”林婉伊嘴角扯出個淡淡的笑,笑容裡透著幾分逞強:“我就聽一耳朵,心裡踏實點兒,不然在家光胡思亂想了。”

另一邊,江庭言被案件壓得幾近窒息。深夜裡,書房檯燈慘白的光照著他熬紅的雙眼,好似兩團燃燒殆盡的炭火,疲憊又黯淡。面前資料堆積如山,他像個迷失在寶藏迷宮的掘金人,在字裡行間瘋狂挖掘勝訴的希望,眼神急切又專注,不放過任何一絲線索。天剛矇矇亮,生物鐘就把他從短暫的休憩中拽起,他強撐著酸澀沉重的眼皮,仿若拖著千斤重擔,鑽進廚房,為林婉伊熬煮營養早餐。鍋裡的粥咕嚕咕嚕翻滾著,熱氣騰騰,他還不忘在保溫飯盒上貼上便籤,密密麻麻寫滿孕期叮囑:“婉伊,記得吃維生素,別太累著。”字跡歪歪扭扭,卻滿是深情。

有一回,江庭言一頭扎進案子裡,完全錯過了午飯點。律所裡瀰漫著外賣餐盒開啟後的混雜氣味,各種飯菜香、油膩味交織在一起,同事們大快朵頤的談笑聲,他一概沒聽見。林婉伊在家左等右等,不見他回來,心疼不已,挺著沉甸甸的肚子,慢慢挪進廚房。煙火騰騰裡,她把江庭言愛吃的糖醋排骨一塊塊精心碼好,色澤紅亮,泛著誘人的光澤;清炒時蔬也盛得滿滿當當,翠綠鮮嫩。再小心翼翼地裝進保溫飯盒,每一個動作都飽含著愛意。

到了律所,同事們瞧見這一幕,立馬七嘴八舌打趣起來:“江律師,嫂子這也太貼心啦,您可太有福氣咯。”江庭言這才如夢初醒,他眼眶瞬間泛紅,起身快步走到林婉伊身邊,拉過她的手,貼在臉頰旁,那手帶著涼意,卻暖了他的心,滿是愧疚與感動:“辛苦你了,婉伊。”林婉伊輕拍他一下,嗔怪道:“就你嘴甜,快趁熱吃,不然涼了該胃疼了。”周圍忙碌嘈雜的氛圍,彷彿都因這溫情一幕柔和下來,大家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疲憊似乎悄悄溜遠,被這份甜蜜給驅散了。

孩子的教育金籌備迫在眉睫,週末的陽光暖烘烘的,卻沒了往日慵懶愜意的氛圍。兩人手挽手,踏入各大銀行的營業大廳,大理石地面反射著冷硬的光,晃得人眼睛生疼。理財經理滿臉職業化微笑,滔滔不絕的介紹聲在空曠大廳裡迴盪,聲音在四壁間撞來撞去,愈發顯得聒噪:“這款教育基金,收益穩定,專為孩子教育量身定製……”林婉伊聽得頭昏腦漲,腦袋裡像是有一團漿糊在攪動,小聲跟江庭言說:“感覺都差不多,咋選啊?”江庭言握緊她的手,手上微微用力,似要傳遞力量:“別急,咱們多對比幾家。”

從銀行出來,又馬不停蹄奔向私立學校。校園裡綠草如茵,仿若一塊柔軟的絨毯鋪展開來,孩子們的歡聲笑語此起彼伏,像是一首歡快的童謠,在空氣中跳躍迴盪。林婉伊望著那些奔跑嬉戲的小小身影,眼神裡憧憬與隱憂交織,像蒙了層霧,看不真切。她輕嘆一聲,聲音輕得幾近被風聲淹沒:“以後咱們孩子也能這麼開心就好了,可這開銷……”江庭言感受到她的情緒,用力握緊她的手,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別愁眉苦臉啦,咱們努力工作,開源節流,孩子肯定也會在這兒快快樂樂長大的。”

終於,開庭的日子裹挾著緊張氣息來臨。法院大樓莊嚴肅穆,仿若一座沉默的巨獸,晨曦灑在高聳的臺階上,給它鍍上一層金邊。江庭言身著筆挺西裝,精心打理的頭髮一絲不亂,每一根都服服帖帖,步伐沉穩又透著一股決然,好似即將奔赴戰場的勇士,拾級而上。林婉伊守在家中,早早開啟電視,調到庭審直播頻道,電視螢幕的光冷冷地映著她泛白的臉,雙手下意識地攥緊衣角,指節都泛出青白,好似要把所有的緊張都攥進這小小的動作裡。每到江庭言發言,她心跳就陡然加快,彷彿要衝破嗓子眼,嘴裡還不停唸叨:“加油啊,庭言。”聲音裡滿是擔憂與期待。

法庭內,氣氛劍拔弩張,江庭言像是被點燃的火炬,全身散發著鬥志,眼神銳利如鷹隼。對方律師丟擲犀利觀點,猶如一記記凌厲的暗器,試圖打亂他的節奏,江庭言卻不慌不忙,憑藉深厚的專業知識、犀利精準的言辭,步步緊逼,把搖搖欲墜的局勢一點點扳回正軌。關鍵時刻,他從資料夾裡拿出一份關鍵證據,動作沉穩又篤定,而後鏗鏘有力地陳述,聲音在法庭內迴盪,讓對方陣腳大亂。

勝訴那一刻,江庭言猛地從座位上起身,激動得手指都微微顫抖,好似觸碰到了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第一時間撥通林婉伊的電話,聲音高亢得破了音:“婉伊,我們贏了!”林婉伊原本死死盯著螢幕的眼睛瞬間蓄滿淚水,奪眶而出,打溼了衣衫。她哽咽著說:“太好了,庭言,這段日子太難了,可咱們挺過來了。”江庭言也眼眶溼潤,聲音帶著幾分哽咽:“是啊,多虧有你,往後迎接新生命的路,雖說迷霧重重,但只要咱倆手拉手,啥都不怕。”

此刻,窗外的陽光奮力穿透雲層,灑下細碎金芒,像是給前路鋪上了一層希望的薄紗。兩人依偎在沙發上,江庭言輕輕撫著林婉伊的肚子,動作輕柔又虔誠,輕聲說:“寶寶,以後的日子肯定甜甜的。”林婉伊點頭微笑,眼中滿是對未來生活的憧憬,他們知道,只要攜手,溫暖與美好定會延續。接下來的日子,兩人開始為嬰兒房忙活起來。週末,他們一同前往家居市場,剛一進門,熱鬧喧囂便撲面而來。琳琅滿目的嬰兒床、嬰兒車擺滿了各個貨架,五彩斑斕,讓人眼花繚亂。林婉伊看中一款原木色的嬰兒床,她輕輕摸著床欄,手指緩緩劃過細膩的木紋,轉頭對江庭言說:“這個材質看著就環保,寶寶睡肯定安心。”江庭言俯下身,仔細檢視床的細節,眼睛一寸一寸地審視,還伸手晃了晃,問店員:“這承重怎麼樣?穩不穩?”店員笑著介紹了一通,拍著胸脯保證,江庭言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付了款安排送貨上門。

選嬰兒車的時候,兩人又有了分歧。林婉伊覺得輕便小巧的方便出行,她推著一輛小巧的嬰兒車,輕鬆轉了個圈,展示著靈活性:“這個多好,出門帶著不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