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明山脈,橫貫南北,足有十萬裡之遙。
佔據翠明山脈的,便是在此盤踞千年的金丹家族,張家。
此刻,玉衡山中,四周古木參天,祥和寧靜。
一座大殿落在山峰正中,其中千步見方,十分廣闊。
不少嫡系親族聚在大殿之中,今日是家主張洪武率一眾修士從天穹峰歸來的日子。
張玄明穿著一襲墨衫,身材頎長,眼眸深邃,立於大殿下側眾修之中。
“十年了,這件事總該有個了結了。”
張玄明輕輕呼了口氣,十年前,他父親張洪武在外征戰,家族中有人暗害於他,以枯脈丹毀他經脈,這個人便是他名義上的三娘。
如今張洪武回來,他不必再有其他顧慮,也不必繼續韜光養晦,畢竟他手中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
大殿上首,張洪武負手而立,面容威嚴。
他身披銀甲,腰纏玉帶,一雙虎目懾人心魄,不怒自威。
此刻,張洪武宏大的聲音在大殿之中迴盪:
“張玄明,你可知錯?
身為張家之人,荒度時間,不但不以修煉為重,反而浪費到那些無用之事身上,辱沒我張家名聲?成何體統?”
張玄明在家族中下棋、作畫,盡做一些附庸風雅的無用之事,名聲都傳到了外面。
他眼中滿是失望之色,看來是他缺乏管教了。
此子不但不給他爭氣,反而在外敗壞他的名聲,故而他一回來,便要讓張玄明醒一醒。
在一旁側立的張玄明微微挑眉。
張洪武是他這具身體名義上的父親,乃是這一代的家主,帶領家族眾修在天穹峰那遺蹟之地與青雲宗征戰十年。
直到今日才回來。
而且張玄明如此行事,乃是事出有因,畢竟家族有人在他年幼之際毀他根基。
可張洪武回到家族,甚至沒見他一面,派人把他叫到家族大殿中來莫非就是為了在他人面前數落他一頓?
張玄明沒有多說,暫做忍耐,正好藉著此事直言道:
“若不是三娘當年餵我枯脈丹,毀我經脈,我又怎麼會在家族裡戰戰兢兢?
以此事掩人耳目?今日,我便要說個清楚。”
張玄明話音落下,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枯脈丹頗為稀有,是軟化經脈的藥物,其作用是將經脈變得脆弱,難以修行。
頓時,在大殿一側,容顏姣好的美婦人趙雪倩臉色微變:“玄兒,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經脈天生脆弱,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聞言,在場的眾人皆是微微點頭。
張玄明五歲被勘察出上品靈根天賦後,族內皆是欣喜,只是隨著時間推移,眾人才發覺不對。
因為張玄明修煉進度太慢了,細細查究之下,才發現其經脈天生脆弱,修煉速度極其之慢。
張玄明微微搖頭,他既然肯這麼說,自然是手中有了證據,因為他覺醒了【破而後立】命格。
自他服用那枚丹藥一年後,便在一次修煉中,靈力暴動,經脈破碎。
然而因為這個命格的存在,他反而因禍得福,不僅將經脈重鑄,而且愈發堅韌。
且突破瓶頸失敗後,亦是會讓根基穩固,所以他已經暗中修煉到了練氣九層,已經服用築基丹藥衝擊了一次築基。
雖然失敗導致丹田破碎,但是在命格影響下,破碎的丹田重新凝聚,並且比先前擴大了數倍。
這讓他根基更強,戰力已遠超同階,神識此刻更是媲美築基初期,足有四百丈之廣。
隨後他小心打探,在大河坊市抓住了曾經與趙雪倩交易丹藥的那藥鋪掌櫃。
經過審訊得知,這趙雪倩背後應該還有一名築基修為的客卿。
“玄明,你莫要胡說八道,你三孃的性格如何,我會不知?”
張洪武目光微冷,玄明根基受損之事也有人告知於他,但以他對趙雪倩的瞭解,不至於此。
趙雪倩心中有些冰涼,沒想到張玄明隱藏如此之深,特意等到此刻來揭露於她。
她頓時冷哼一聲道:“玄明,三娘待你不薄,你怎能憑空汙衊於我,實在是太讓我心寒了。”
張玄明察覺張洪武態度不善,似有偏袒,壓抑心中不滿,面上沒有絲毫表露,
旋即他看向趙雪倩說道:“當年之事,我記得清楚,在勘察靈根的前一日,你以我父親的名義送來一枚白露丹。”
“可自事後,我才知道,根本沒有人送這枚丹藥,而且送丹的那名僕人,也意外身死。”
張玄明緩緩說道,目光凌厲如劍,直視臉色微白的趙雪倩。
“你到底在說什麼?
根本就沒有這檔子事。”
趙雪倩心中一凜。
她確實是做了這件事情,只是送藥的那名僕人已死,此事查無對症,她自然不懼。
“洪武大哥,此子冥頑不靈,明明是他自暴自棄,不思進取,卻埋怨到我身上來。”
趙雪倩臉上浮現怒色。
張洪武聞言,臉上十分難堪,他知道張玄明無所事事,在族中落人口舌。
而且這十年過去,修為僅僅才練氣四層,讓他顏面盡失,且還不務正業,讓他更是心灰意冷。
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卻沒想到此子竟學會顛倒是非,汙衊他人。
要知道,當年要不是他三弟替他擋了仇敵的那致命一擊,他早就身死異處。
對此,他心裡一直懷有歉疚,萬萬是不肯相信趙雪倩會做出這等事情。
“明兒,虧我對你報以厚望,你經脈受阻又如何,這不是你遊手好閒的理由,真是有辱我張家門風!
而且,你三娘有什麼理由去做這種事?”
張洪武語氣沉重地斥責道,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現在立刻向你三娘道歉,不然休怪我以家規處置你!”
張玄明微怔,難以置信的看向張洪武,他沒想到,這具身體的父親,竟然如此偏袒一個外人。
也是,畢竟張洪武十幾年都在外征戰,二人幾乎可以說沒什麼感情。
張玄明看著上首處威風凜凜的張洪武,心中微寒。
理由?這還需要什麼理由?
張洪武身為這一代家主,實力超絕,對這一族嫡系地位提升極大。
而他擁有上品靈根,那趙雪倩自然是不想他也如此做大,所以才行這等惡毒之事。
與此同時,一道冷傲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
“張玄明,你憑白汙衊我娘,今日我便要討個公道,你可敢與我一戰。”
趙雪倩身旁,立著一名容顏俊逸,眼神冷冽高傲的少年,他手執長劍,冷冷說道。
此子名為張榮立,劍術超凡,擁有練氣八層修為,年十七已有如此實力,已有年輕一代第一人的稱號。
其實本來今日是要舉行家族大比。
但是張洪武欲要打壓教訓一下自家兒子,讓他知道錯誤,見識一下張家其他弟子的實力,卻沒想到張玄明竟挑露了這等事情。
“討個公道,你也配?”
張玄明側身而立,目光掃去。
這個張榮立平日孤傲無比,高高在上,一副誰都瞧不起的模樣,兩人碰面從沒給他什麼好臉色,他自然也不會與之客氣。
聽聞此言,張洪武眼中怒火更盛,此子一點都不像他!
明明沒有什麼實力,卻如此狂妄自大,今日便讓此人給他一個教訓也好。
以他的眼光來看,張榮立哪怕是與他年輕時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配不配不是用嘴說的,你可敢應戰?”
張榮立眼中流露著涼意,若不是張玄明是張家人,他早已死在了自已的劍下。
他此刻已然傲立在大殿之中。
“是啊,實力不是用嘴說出來的,有本事就和榮立大哥比一比。”
“呵呵,張玄明沒什麼實力,也就靠他老爹才沒什麼欺負他……”
在大殿之中的小輩紛紛悄聲議論著。
“明哥,我們手裡有證據,直接拿出來便好,你……”
在張玄明身後,面容憨厚的張清正面露擔憂之色,他和張玄明從小便是玩伴,也是唯一知道張玄明實力之人。
更何況,此時那被張玄明抓住的築基修士,朱掌櫃便在他們手中。
張玄明擺擺手,朝著大殿之中走去,一臉淡然,手掌握在腰間劍鞘之上。
除卻【破而後立】命格,他還擁有【劍心通明】命格,這兩個命格給他帶來的加成是難以想象的。
此刻,大殿之中一片譁然,誰也沒想到,修為練氣四層的張玄明竟然敢去挑戰張榮立。
此時,身為築基修士的大長老也是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方才聽到那家族小輩說,張玄明手中有證據?
他雖然不是張家修士,但早年受到張家恩惠,修為在築基中後期,故此擔任大長老一職。
此時大殿之中,劍拔弩張,兩人執劍而立。
“別怪我,這是你自找的!”
張榮立冷哼一聲,驟然出劍,他法力渾然天成,帶起明豔的劍光,凌然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