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著的阿戟突然抬起頭來,剛好與自家主子那彷彿能吃人般的眼神對視,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很有眼力見兒的一縮脖子,原本準備說出口的“禽……”字也硬生生地咽回肚子裡去了。
一向自詡是世子爺身邊最得力的“第一狗腿子”而自豪的阿戟,此時卻只能像一隻鵪鶉一樣縮著頭。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自家世子爺的臉色,發現對方仍然沉浸在無法和佳人搭話的苦惱之中。
於是,阿戟將目光投向旁邊的阿盾,並向他眨了眨眼,示意讓他開口說話。那眼神彷彿在說:“嘿,兄弟,該你出馬了!”
然而,阿盾卻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彷彿在說:“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剛剛世子爺狠狠瞪著你的模樣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現在讓我去當這個炮灰?想都別想,沒門!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你要是覺得自已夠厲害,那就你去吧,反正我絕對不會去送死的。”
阿戟心裡暗暗罵道:“好小子,算你狠!”但是沒辦法,他只能硬著頭皮,戰戰兢兢地湊到世子爺跟前,小心翼翼地問道:“爺,小的一直有個問題想問您。”
冷不防地被打斷了思路,楚瑾寧心中十分不爽,沒好氣地說道:“有什麼問題趕緊問!你最好問得有點水平,否則小心我扒了你這層皮!”
“嘿嘿,能被世子爺扒皮也是小的榮幸。就是到時候爺別忘了幫我贍養我的老母和幼妹。”阿戟嬉皮笑臉地說道。
“去去去,你這猴崽子,又在渾說。你的老母幼妹你自已去贍養,爺可沒這嗜好。”楚瑾寧被阿戟的插科打諢給逗笑了,隨即又面色一變,不耐煩的揮揮手趕他離開。
“爺,事關小姐清譽,不如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小的好給您細說,您看如何?”阿戟覷著他的臉色,揣摩著他的心思說道。
“嗯……”楚瑾寧看著阿戟那一臉討好的樣子,心中暗暗好笑,但面上卻裝作很嚴肅的樣子,沉思片刻後說道:“也好,本世子也正想聽聽你的意見。不過這裡人多眼雜,確實不太方便。”
“那……爺,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說話?”阿戟小心翼翼地問道。
“哦?換個地方?你有什麼好去處嗎?”楚瑾寧挑眉問道。
“爺,這附近有一家名為‘仙客來’的酒樓,環境清幽,菜品精緻,而且對面不遠處就是您的‘百珍閣’,吃完飯後,您還可以順便去‘百珍閣’逛逛,您覺得如何?”阿戟微微彎腰,恭敬的說道。
“這個‘仙客來’我怎麼沒聽說過,你該不會是框我吧。”楚瑾寧疑惑的說道。
“爺,小的哪敢框您喲。只是您每次去閣裡,都是從後院門進去的,這個酒樓是在前門那裡朝東,和您的鋪子隔了五六家門面。”
“嗯,聽起來不錯。那就走吧,帶路。”楚瑾寧滿意地點點頭,示意阿戟前面帶路。
於是,兩人一同朝著“仙客來”酒樓走去。一路上,阿戟不時地觀察著楚瑾寧的表情變化,心中暗自揣測著這位世子爺的心思,好調整自已接下來的話語。而楚瑾寧則看似悠閒地欣賞著周圍的街景,實則一直在思考著接下來要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三人走了有快一盞茶功夫,終於來到了“仙客來”。門口的小二見為首的公子衣著不凡,氣質高雅,便熱情地將他們迎上了二樓。
楚瑾寧目光掃過各個雅間,最後選定了一間相對較小的。待阿戟和阿盾檢查完房間後,出來向他點頭示意一切安全,楚瑾寧這才放心地走進房間,並囑咐小二不要過來打擾,如有需要自會叫人,然後讓小二退下了。
阿盾倒了一杯茶,用銀針仔細試過毒之後,方才遞給楚瑾寧。楚瑾寧接過茶杯,輕輕吹開上面漂浮的茶葉,慢慢啜飲了幾口,然後放下茶盞,用手支著頭,看著兩人說道:“你們都坐吧。”說完,他指向面前不遠處棗木髹漆雕福祿壽喜圓桌旁的束腰圓凳。
阿戟和阿盾對視一眼,有些受寵若驚,但還是依言坐下。不過因為身份差異,兩人只是斜簽著身子坐在圓凳上。
楚瑾寧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的想法了嗎?”
阿戟趕忙說道:“爺,您可真是折煞我們了!”
楚瑾寧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行了,別囉嗦了,快說說你的好主意。”
阿戟撓了撓頭,嘿嘿一笑,說道:“那我就說了啊。爺,小的覺得,雖然柳家大小姐年紀尚小,但她可是咱們京城有名的才女,長得又漂亮,性格溫柔善良。”
楚瑾寧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哦?這麼說來,你對柳家大小姐很瞭解嘛。”
阿戟連忙解釋道:“不敢不敢,小的也是聽別人說的。不過,小的還有個問題想請教爺,就是柳家大小姐畢竟才十歲,您究竟看上她哪一點了?”
“王府中的情況你們二人是知道的吧,自從徐氏那年趁著我母親有我妹妹的時候,做下此等爬床的齷齪事,以至於我母妃動了胎氣早產,產後血崩而亡。我就知道,喜歡的東西,就要先下手為強。更何況她雖小,但我可以等她,我計劃先慢慢接觸兩三年,熟悉了之後再差人上門提親,婚事準備起來在一兩年的功夫,正好我弱冠之年就可以娶到她,如此豈不美哉?”
“爺果然一手好謀劃。只是您打算如何接近柳大小姐呢。”阿戟一針見血的問道。
“爺正是不知道,才讓你二人出主意。”
見此,阿戟不再賣關子,“爺,聽說柳大小姐年後要去‘石鼓書院’就讀,您何不去求王爺,讓他把您也送進去呢。”
“指望我父王為我奔走,那還不如看太陽打西邊出來呢。”楚瑾寧譏諷地說道。
阿戟也知道這事情不太可能,但總不好說讓自家世子爺越過王爺這個偏心眼的混賬去找宮裡那幾位能做主的主子吧,肯定還是要象徵性的勸一下的。畢竟人家父子不睦是人家的事,自已就是一做牛馬的命,自然是要盡到牛馬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