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媽聽聞,忙又到後堂笑著報給裴氏知曉,“夫人,有個好訊息要報與你知曉。昨天您救助的孫氏,今天丑時三刻生了個姑娘,六斤八兩呢。”
裴氏聞言,也高興了起來,旋即又低下頭去,“女兒雖好,但是這世道,重男輕女者比比皆是,雖與她家只不過半日緣分,但稚子何辜,總不忍心看到女孩兒受苦。”
張媽媽聽得這話,也嘆道,“是啊,好些女孩總是先被身邊的人輕視。夫人,我有一個主意,您看成不成。”
“你我二人還有什麼說不得的,快說吧。”
張媽媽接過了蘭香手中的梳子,給裴氏邊梳頭邊緩緩說道,“夫人您既遇見了,管了這事,那就索性好人做到底。我想孫氏不是生了個丫頭嘛,您有這個顧慮,那何不年節下的送這家人點什麼實惠的東西,一來是讓這家人知道,那小丫頭背後有您這位貴人撐腰,免得天長日久的輕忽了這丫頭,二來也是為夫人結個善緣,全了您的名聲。您看如何。”
裴氏閉著眼睛想了想,睜開眼睛,“媽媽說的是,此主意甚好。這樣吧,你一會看看我庫房裡還有沒有適合送給小孩子的銀製長命鎖,選一個,在找找有沒有細棉布,嬰孩肌膚嬌嫩,這個最實用了。到時候你送去‘百草堂’,讓她們不必過來道謝,先照顧好孫氏和孩子要緊。”
“夫人慈心,我替她們一家謝過夫人。”張媽媽把手中的梳子又遞給了蘭香,然後去辦裴氏吩咐的事情了。
巳正左右,張媽媽出去辦事回來了,來給裴氏回話。
“夫人,您讓我送的東西我都送去了。總共兩匹細棉布您的心意孫氏一傢俱感動不已。她們害怕花錢,本來準備今天回去的,老身看到孫氏才生產完,正是虛弱的時候,便自作主張勸她們再在‘百草堂’住兩天,待身體稍微恢復一點在回小河村。好說歹說,總算是同意了。她們還說等到孩子滿月了,要來給您送紅雞蛋和米酒呢。”
裴氏高興地笑了,雖然紅雞蛋和米酒不值幾個錢,花的20兩銀子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麼。但是心意難得,畢竟誰也不想救助的人是不懂感恩的人。
…………
時間很快到了八月十九,裴知妍出閣禮的頭一天。在自已院內吃了午飯,柳若宜打扮一新,拿了要送給裴知妍和裴知妤的禮物,每人各兩瓶桂花頭油,因要給裴知妍添妝,所以裴知妍的盒子裡就多了一枚海棠鑲珊瑚排珠金步搖並改良過的八珍糕做法單子一張。
去了裴氏的院子,裴氏看到穿著嫣紅上襦配海棠紅下裙的她,眼前一亮,“看,這嫣紅配海棠紅的顏色,多襯你呀。早就說了你小姑娘家家的,要多穿顏色鮮豔的衣服,不要整日裡穿那麼素淨,你看看你之前的衣服,不是月白就是碧色。等從你舅舅家回來了,讓‘天衣閣’的針線娘子帶著款式和花色冊子,來給你做幾身好看的衣裳。”
裴氏不容她拒絕,說完就問她,“給你知妍姐姐送的什麼添妝禮,開啟我看看。”起先看到盒子裡的桂花油和海棠步搖,裴氏點點頭,表示她送的還不錯。直到看到了寫著改良八珍糕做法的單子,裴氏拿起來細細看著。
半晌看完,又看著柳若安,“你這丫頭,讓我說你什麼好了,添妝禮貴在心意,可是你的這張單子,”裴氏揚了揚手上的單子,繼續說道,“你可知這張改良過做法的單子,拿到外面,價值怕是不下百兩銀子。如今你就這麼送給了你知妍姐姐,你真是大方。要不,你把單子拿下來,留著你以後自已用。”
柳若安裝著懵懂無知的樣子問道,“可是,夫人,知妍姐姐雖說是你孃家人,可在我眼裡,她就是我的姐姐。如今姐姐出嫁,做妹妹的給自已的姐姐送一個壓箱底的方子,這也是很正常的,您說是不是呢。”
裴氏無語,帶著柳若安姐妹倆坐著軟轎向西角門走去。馬車很快就來到了祭酒府上,楊氏身邊的維春候在門口,很快就把她們迎到了後院楊氏所在的‘清輝院’,清輝院作為祭酒府上後院的正院,佔地雖沒有侯府‘馥香堂’大,但是更顯雅緻。
來到正廳,只見裴氏的大哥裴潤德和楊氏坐在主位,裴氏懷裡抱著裴思月,裴潤德身邊站著兩位男子,一位年長一些,約二十六七,另一位年輕一些,約十八九歲,楊氏身邊站著裴知妍和一位約二十五六歲的女子。雙方互相見過禮後,才知道裴潤德身後兩名男子分別是他的大兒子裴知澤和二兒子裴知濟,楊氏身後的女子是她的兒媳蔣氏。
這時候楊氏開始趕人,“老爺帶著知澤和知濟去前院書房考較他們的功課去,讓我們這些婦孺在一起說說話吧”,然後又吩咐維春,“去東院把你二奶奶和知妤丫頭喊來,正好我和她,還有二妹、知澤媳婦能湊一起打葉子牌呢。”
裴潤德聞言搖搖頭,帶著裴知澤和裴知濟離開去了前院。他心裡明白,妻子楊氏一直被府上瑣事所困擾,再加上籌備知妍出嫁的事情,難得鬆快一次,尤其是今天有這麼多人陪著她。而對於他來說,雖然並不太熱衷於這類活動,但也願意滿足妻子的小小心願。
沒過多久,韋氏就和裴知妤來到了‘清輝院’,原本就頗為喧鬧的院內隨著她們的到來,變得愈發熱鬧起來。有圍坐在一起興致勃勃打著打葉子牌的,有看著裴思月和柳若宜嬉戲打鬧的。
到了酉時四刻,維春過來稟報,說是老太爺散衙回府,聽聞裴氏回來了,讓晚上把飯擺在前院和後院交界的花廳,大家都去那裡用飯。聽得這話,眾人立馬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也不坐轎,讓丫鬟打著燈籠,步行去了花廳。
到了花廳,雙方見禮完畢,淨手後安靜坐下用餐。用餐完畢,眾人在廳內說了一會話,沒過多久,裴老太爺就說明日府內上下都要忙碌,讓眾人都早點歇息,說完他也去書房練字了。
裴氏帶著柳若安姐妹倆去了她出閣前住的院子,洗漱完畢,也早早地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