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是不是以為我手上沒有你的證據,不會懲治你,所以才由得你在此撒潑?”裴氏冰冷的聲音如同一把利劍,刺破了面前的空氣,直刺進對方的心底。她的眼神冷漠而銳利,宛如寒冬中的冰霜,讓人不寒而慄。
這句話彷彿帶著無盡的威嚴,如同泰山壓頂一般沉重,讓奶嬤嬤不禁為之顫抖。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反駁卻又無法找到合適的言辭。她的心中湧起一股恐懼,意識到自已可能低估了這位夫人的決心和手段。裴氏的目光猶如兩把利刃,直直地盯著奶嬤嬤,彷彿要將她看穿。她的語氣不容置疑,透露出一種不可挑戰的威嚴。而這股氣勢讓底下的人都感受到了壓力,紛紛低下頭在心裡盤算有沒有觸怒到裴氏逆鱗的地方。
“我本來慾念在你是二小姐奶嬤嬤的份上,只要你老實交代你背主的行為,我就還你身契,讓你帶上這些年你積攢的細軟出府去自謀生路或投奔你老家的親戚。可沒成想,你竟如此冥頑不靈,既然這樣,你就休怪我不講情面了。”裴氏冷冷的對著奶嬤嬤說道。
“柳大管家,你親自領一隊人,由侍琴和蘭香帶路,去把‘玉露園’裡這個婆子的屋子好好檢查一番,把那些不屬於她的東西都拿來讓大家開開眼,看我有沒有冤枉她。”裴氏對著垂手立在隊伍最前面的柳大管家說。這位柳大管家,最是忠心於平陽侯府,原是現任平陽侯柳令忠的貼身長隨,後來跟平陽侯一起上戰場,在南疆‘碧蒼山’一戰中,為了救柳令忠而傷了左眼,傷好後便被送回平陽侯府,從前院小管事做起,一步步升至大管家之位。由他去搜查奶嬤嬤的屋子,最讓人信服不過了。
因為要去的是府上小姐的院子,故而柳大管家只點了柳若宜院子裡的兩個二等丫鬟,府後花園蒔花婆子和灶上的粗使婆子各一位,一行七人向裴氏、柳若安和柳若宜姐妹倆行禮後,轉身朝‘玉露園’走去。
看著他們一行人走出‘馥香堂’外,裴氏接著下了第二道指令,“張媽媽,你把昨天晚上你查出來的那些簽字畫押的證詞還有今天大管家那邊查出來的證據,撿最重要的讀來給大傢伙聽聽。”
張媽媽行禮,轉身從身後蘭巧手上捧著的束腰敞口漆木托盤裡拿出了一張紙,大聲念著:“承明五年六月初三,約巳正左右,我在‘玉露園’外小竹林中修剪竹子,只見大姑奶奶貼身丫鬟春桃左右張望了一番,進了‘玉露園’,春桃行止鬼祟,我就藉著修剪竹子的功夫,在小竹林裡悄悄等著,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春桃和二小姐的奶嬤嬤出來了,因隔得稍微有點距離,再加上有竹林遮擋,我只聽見了奶嬤嬤說‘請姑奶奶放心,姑奶奶對我有大恩,我必當回報’,其餘的就沒聽見了。”
“還有。”張媽媽又拿起一張紙,復又念著:“承明五年七月十五四更時分,我起夜,看見奶嬤嬤從二小姐房裡出來,往後院走去,因為好奇,我就悄悄跟在後邊,誰知道,奶嬤嬤從後院的樹後拿出了一個包裹,接著就燒起紙錢來,一邊燒還一邊說‘老頭子在天之靈保佑,從上個月初三姑奶奶讓她身邊的春桃過來說,讓我伺機挑撥府裡二位小姐的關係,至那之後,有時我出府在大姑奶奶陪嫁鋪子裡買些針頭線腦什麼的的,掌櫃的就會說我為大姑奶奶辦事不力,老頭子你在天有靈,幫幫我吧’。聽到這些,我嚇得不得了,捂著嘴蹲在花圃後面,直到奶嬤嬤燒完紙,把東西處理好,人走遠了我才渾身無力的走回房內,為此還病了一場,但是事情牽扯到府裡的主子們,沒有證據我又不敢告訴主子們。”
張媽媽把這兩份證詞又放回了漆木托盤裡,看著俯跪在堂下的奶嬤嬤:“證人供詞皆在,你還有何可以抵賴的,還不把你們的勾當說出來。”
早在張媽媽念供詞的時候,奶嬤嬤已是惶恐不安,汗如出漿,因為她知道,光是這兩份證詞,就足以致她於萬劫不復,更何況還有房內的那些不屬於她這個身份的東西。“我說,夫人饒命,我是鬼迷心竅,才做下如此狂悖之事。”奶嬤嬤掙扎著爬起來。
“我夫早亡,孩子也因先天身體不好而過世。其實二小姐對老奴很好,但是我還是想將來投奔我孃家侄兒,誰知端陽節前後老家來人,說是我那侄兒,我那侄兒……”說到這裡,奶嬤嬤眼裡止不住流下淚來,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裡的淚,一咬牙說道:“說他在老家被別人誘到縣裡的賭坊去賭了,欠了賭坊許多銀子,萬般無奈之下,老家的族親想到我在府裡是二小姐的奶孃,就找來了,開始我用這些年夫人和小姐賞的錢財,替他還了二十兩賭債。”
“原以為這事情已經過去了,誰知道在五月底的時候,老家又來人了。老奴這次是真的沒錢了,可是他們連著來了兩天,老奴才在六月初三那天神思恍惚之下,撞到了來送壽宴請帖的大姑奶奶,後來就是她先派春桃來送了我一根赤金簪子。”
“那你之後還和她或是春桃見過幾次面呢,一一道來。”
“自那之後就在六月初九大姑奶奶的壽辰宴上,在趙府的後花園湖邊涼亭處,見了一面,當時只有大姑奶奶,春桃和我,春桃給了我一百兩銀票,讓我好好為大姑奶奶辦事,事成之後重重有賞。春桃在七月初十那天在大姑奶奶陪嫁的針線鋪子見過一次,又給了我五十兩銀票。銀票已經給我那不成器的侄子還賭債用了80兩,攏共就這幾次,老奴這次真的沒說謊。”
“胡賬房,你可曾都記下了。”
“回夫人的話,我都已經記下來了。”
“那就讓她簽字畫押吧。”
奶嬤嬤剛簽字畫押完畢,就見柳大管家帶著人回來了。“回稟夫人,我們在這婦人的房內搜出了赤金簪一根,銀票七十兩。”
“倒也和她的供詞對得上。這樣吧,大管家,勞你現在就帶人把她送到東城兵馬司去,把這些供詞都帶上,讓兵馬司分別謄抄一份留檔,原件你在拿回來,去吧。”
柳大管家大手一揮,上來兩個護院把奶嬤嬤給拖了下去,奶嬤嬤嘴裡一直喊著求饒的話。一行人出了‘馥香堂’的院門,奶嬤嬤的聲音忽然就聽不見了,想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