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無一例外都是元計劃的積極參與者，如今正共同享受著這一科研成果帶來的種種益處”。人形意識體的這番話，在空曠的空間中迴響，卻讓林輝心中泛起一陣難以名狀的寒意，不禁打了個寒顫，內心的牴觸情緒如潮水般湧起，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這簡直是變態的行徑，這樣的研究，除了讓人感到無盡的噁心與不適，究竟還能達成什麼正面的目的？”林輝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憤怒與不解。

人形意識體似乎對林輝的激烈反應早有預料，它平靜而堅定地反駁道：“你或許忽略了，即便是最低等的生物，也擁有著強烈的生存意志。雖然一般動物不具備人類那樣複雜多變的腦波活動，但這恰恰為研究提供了便利，減少了在提取意識過程中的諸多阻礙。事實上，這項研究的起點遠比你想象的要基礎得多。最初是從最底層的生命形態開始探索，植物，透過分析它們微弱的電磁訊號，逐步向上推進，依次是昆蟲、魚類、哺乳動物，直至最終觸及人類這一智慧生命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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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輝正欲開口反駁，卻被人形意識體接下來的一句話噎得胸口發悶，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你在比茲涅經貿會為了活下去，把蘑菇、老鼠肉與大蝦肉毫無顧忌地燉煮在一起，享受那份獨特風味時，心裡就沒有一絲變態的感覺嗎？”人形意識體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酷，彷彿是在無情地剖析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林輝一時語塞，卻找不到合適的言辭來回應。

見狀，人形意識體並未停下，而是繼續以它那冷靜而殘酷的邏輯說道：“意識的提取，其本質與此並無二致。腦部電磁訊號太過微弱，難以直接捕捉，因此需要將具有相同特質的訊號進行增強與複製，有了足夠的複製體，才能實現有效的提取。從最初每次只能提取一種訊號，到如今能夠整個大腦訊號進行批次處理，這一過程，不就好比是將各種意識如同燉煮食材一般置於同一鍋中，再由研究人員細細分類、挑揀，最終將其理順歸位。這樣的做法，在本質上並不比你享用那碗混雜了多種食材的肉湯更為低階。”

林輝現在的狀態，顯然不會有什麼臉色鐵青的憤怒表現，但模擬出情緒起伏是實打實存在的。在無言以對後，終於說出了自已最為介懷的點，質問道：“那……那這些人類的肢體又該如何解釋？難道他們的意識就應該被如此草率地與動物、昆蟲乃至魚類的意識混在一起，任由人擺弄嗎？”這才是讓林輝感到真正變態與噁心的根源所在，眼中閃爍著難以掩飾的嫌惡。

林輝心中不存在難以理解的情緒，現在看到那些被融合的軀體，即便是意識狀態，仍然感覺到深深的不適。。

也完全不明白剛才的話語，究竟觸動了人形意識體的哪根神經，立刻感覺到周圍的空間，被一股情緒波動產生的震盪包圍。人形意識體的反應異常激烈，就像是一個長久壓抑的靈魂突然找到了釋放的出口，那種狂喜與激動，彷彿林輝的話就是世間最動聽的樂章，。

“你的話，每一個字都非常正確，正確得無可挑剔！”人形意識體的聲音帶著一股情緒釋放，激盪著身周的電磁空間，在林輝眼中這就是最明顯的放縱舉動。

“我接觸過很多受體，他們或因力量的誘惑而迷失自我，或在引力波的推送下，盲目地追尋宇宙終極而去；更有甚者，妄圖透過消滅我來奪取這份力量。但唯有你，林輝，你的第一反應竟是呵斥，這份清醒與理智，實屬罕見，讓我倍感欣慰！”

人形意識體的情緒似乎達到了頂點，他的身體周圍隱隱泛起了光芒。

對方這樣的舉動讓林輝明白了，到目前為止，人形意識體都是在透過一些事情觀察林輝的舉動，地鐵中的營救行為，與尼古萊的相處，再到現在進入D6基地後自已的反應，都是為了得到現在的結果。

林輝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讚譽，心裡可沒有一絲高興，原因無他，雙方的力量對比太過懸殊。

在林輝看來，這些只是出於理性思考的最優解，並無特別之處，可如果自已經受這些觀察時，被評估成不過關，人形意識體又會怎麼對自已。

他自已都在說，接觸過很多受體，也就是說他挑選的人可不止林輝一個，那之後還會有這樣的觀察嗎，想到這，林輝沒有一點過關的喜悅。

林輝的沉默，如同一汪深邃未明的潭水，靜靜地躺在人形意識體的預估之中，波瀾不驚卻暗藏思緒萬千。人形意識體緩緩開口，語調中蘊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林輝啊，你或許還不明白，在人類進入不同空間後，轉變的會有多快。一旦擁有了無盡的力量與不受任何枷鎖束縛的自由，那份對初心的堅守便成了奢望，轉變會在瞬間完成，這不是思考的結果，而是生物的本能適應能力。即便是我也未能倖免。你以為D12基地為什麼會隱匿於一座磁山之中？那並非偶然的選擇，而是為了自我約束，特意給自已留下的避難所，只有在密集磁場中，我才能感受到自已的人性，就像人在空氣中呼吸的氧氣一樣，以後你會這種感受的”。

林輝聞言動了兩下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總感覺對方的反應太不自然，這種語調甚至能聽出一點解脫感。

一股不妙的感覺湧在心頭，林輝趕緊問：“你，是要離開了？還是說你不願意再以人類的身份看待自已了？”

這是問題的關鍵，也決定了林輝以後的身位到底在什麼地方，如果怪物是為了找到替代的人選，那林輝倒能理解，但這顯然不可能是全部。

目前來看，怪物已經觀察自已很長時間了，僅僅憑藉心性和本能的人類站位就確定了這一點，很明顯，這太過草率了。

果然，人形意識體的情緒平復後，說出了一個讓林輝愕然的資訊：

“你母親，救出了我，我必須報答她，這是之前的承諾，也是這個承諾，讓我在離開D12後，又返回那裡自我封禁，同時用意識將你遮蔽起來，不讓那些傢伙發現，否則對你的觀察和考驗早就進行了，我可沒那個耐心等你十幾年慢慢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