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異常災難變得複雜並不可控後，是否還有常規救援的必要，就是擺在眼前的問題。

當圓翼幼體出現時，這已經不是常規力量能夠對付的威脅，更何況這才經過了第一個站點。

林輝看著幽深的隧道，有些猶豫是否還要繼續，只感覺冥冥中似乎有一種力量要把自已推離這裡，那個指揮中心到底有什麼秘密，目前來看已經是遙不可及了，自已的力量終究還是有限的。

“你和323避難所有過聯絡，那你知道一位林姓的研究員嗎？”既然尼古萊知道的比自已想象的多，林輝也就不再隱瞞一些事情，忍不住問起了母親的下落。

尼古萊不假思索的回答著林輝的問話，就像準備了很久一樣：“沒有通報姓名，我們之間的聯絡都以數字代號進行，短波電臺很容易受到干擾，每次只是進行必要的溝通，而且拉多加站的電力供應並不穩定，為了隱蔽性，你父親架設的電臺更多時候是無人值守狀態，有訊息會自動錄音的，收聽小組在接受內容後，也會定期向你父親通報訊息，現在說來我最後一隻接觸到通訊，已經是6年前了”。

這個回答在林輝的預料之中，襲擊發生前父親就安排自已，去契丹聯邦收集完救援物資後，到拉多加站的電臺，那裡有很多關於323避難所的訊息。而父親離開避難所，是在遊騎兵的保護下來到地鐵的，這就說明契丹聯邦與避難所的聯絡早就開始了，甚至早於父親來到地鐵世界前。

按照這個思路往下推，自已的特殊情況只可能與避難所有關，要不是遇襲後訊息隔絕牽掛父親的安危，林輝只想現在就去避難所一探究竟。

可笑的是當初襲擊自已勢力，現在竟然在命運的安排下，需要林輝進行救援活動，每每想到這裡心中就有一絲怒意和滑稽感。

看向側後方等著自已下決定的尼古萊，林輝心中才有了一絲暖意，不管怎麼說這個父親曾經的手下，終究是能夠依靠的。

“尼古萊，不管怎麼說，我要謝謝你，要不是你的幫助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但我對一切的瞭解都還太少，你能幫我繼續走下去嗎”。林輝的語氣很堅決，也有一種下定決心後的坦然。

看著尼古萊平靜的點頭，沒有遲疑甚至意外的表情，林輝心中也不禁泛起了疑問，父親到底是得到這麼優秀的下屬，尼古萊一直以來的表現，就好像是為了各類詭異事件而生的。

按照尼古萊的說法，他本是父親挑中的電臺值守人，之前也就見過父親一面，連他加入統一戰線突擊隊也是契丹聯邦上層的安排，之所以能夠擔任突擊二隊的指揮官，完全是靠自身能力打出的一片天地，結果為了救自已所有的一切說拋下就拋下了。

林輝可是聽說過，突擊隊是有人質傳統的，加入這個政權的武裝力量必須是有家庭，背景經得起追查的人，除非契丹聯邦從一開始就為了讓他加入統一戰線，提前多年做好了佈置，準備了家人妻子和孩子，對這一點林輝一直都不敢問，因為這件事情超出了林輝的能力。

尼古萊做到這一步，林輝也打算主動面對這個問題了，繼續問道：“你的家人安排好了嗎？”

提到家人尼古萊平靜的撲克臉終於還是有了一絲動容，略一沉吟回答：“出發前我安排了人接應，讓他們先到弗拉基米爾站與接頭人會合，到遊騎兵的地面基地暫避風險，只是有沒有成功我並不清楚”。

“你的妻子叫什麼？”

“艾麗婭，女兒叫安娜”

“艾麗婭，你妻子不是俄羅斯人”，林輝好奇的問道，畢竟艾麗婭可不是常見的名字。

尼古萊笑了，像是對林輝的敏銳感到很滿意：“美國人，一位核戰前美國外交家的女兒，那位外交家的家庭是受到契丹聯邦庇佑才得以生存下來，我的父親曾經是聖彼得堡的對外武官，所以兩家的聯絡一直很緊密”。

林輝做了個瞭然的表情，很早就聽父親說過，契丹聯邦的情報和滲透工作從來都喜歡下閒棋，就是在一些人們意想不到的方面進行佈置，和平日裡喜歡立刻見到效果的其他政權不同，往往會有長期的規劃和準備，那眼前尼古萊和他的家庭只怕就是被這樣培養起來的。

沉默了一會，林輝還是下定決心說道：“不管怎麼說，救人是要救的，那個指揮中心我也是必須要去的，你覺得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做”。這倒不是林輝不自信，而是林輝反省後的結果，這幾天林輝做的每個決定看起來都有不錯的結果，但事情的發展往往都會往錯亂失控的方向發展，思來想去只能說是前置條件不充分，也就是情報不夠導致的，因此這一次林輝不想再直接做決定，而是想要聽一聽尼古萊的意見，取一個穩妥的辦法。

尼古萊略一思索後，便說道：“如果前方真的有更加不可測的危險，我們兩個肯定不足以應對，你是否考慮過從地面入口直接進入海軍部站，之後透過潛水進入伊索說的指揮中心”。

林輝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件事情也只有你能辦得到，問題是你不會游泳，那就需要配重和潛水服從水底走過去，這是最主要的風險。剩下的一重風險在於，你要能夠忍受住自愈能力的啟動，我雖然不知道自愈能力的原理是什麼，卻能看出來自愈時你是無法有效控制身體的，而一旦在水下發揮出自愈能力，你根本不可能活下來。但這個方法至少有一個優點，能夠直面目標，而且風險是已知並且明確的”。

全新的思路讓林輝開始運轉大腦，確實是一個更有效率的辦法。之前林輝一直有個思維盲區，認為統一戰線為了對抗洪水，很可能把整條五號線北段入口給徹底封閉了，但是從伊萬和德約的做法來看，只要洪水不是直接溢位海軍部站，那麼最有效的策略應該是用鉛板隔絕輻射，然後把人員疏散，這樣才是效率最高而且最合適的做法。

進一步延伸思維，與海軍部站出站隧道直接相連的是，處於整個地鐵中心又橫向貫穿所有地鐵線路的三號線，具父親的會議，他便是從三號線的瓦西里島站進入的地鐵世界，也就是說林輝完全可以從地面進入海軍部站，找到那個指揮中心，之後再回到地面從瓦西里島站進入，從三號線直接穿過去，也就還真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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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輝把自已的想法說出後，尼古萊卻搖搖頭說道：“一般地鐵站的地面出入口通常都是封堵的一次性氣閘門，這是戰前改造的結果，就算能夠開啟也沒有那麼充足的電力，而且你如果想要去瓦西里島站進入地鐵，地面上就得透過三道涅瓦河支流，相當危險而不可控……”。

既然已經開始討論其他辦法，也就預設了不再執行一個個站點穿行的方案，兩人滑動著小艇往回啟程，直到再次出現到入口前，林輝將自已的鉛衣重新整理後套上，便拖著小艇掀開鉛簾，再次回到總督大道站。

伊萬站在昏黃燈光下，面容沉靜如水，對於弟弟的離世，他的反應相當平靜。沒有淚水，沒有歇斯底里的哀傷。眼神深邃，透露出的平靜更讓林輝心頭沉甸甸的，彷彿自已肩上揹負的不僅僅是未完成的承諾，還有對這份異常冷靜的無形壓力。

“伊萬，我……”林輝欲言又止，他想解釋為什麼沒能帶回伊索，也想解釋對未竟諾言心存愧疚，但是眼下一切必須以活人的事情為有限，話到嘴邊，又覺得任何言語都太過無力，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伊萬輕輕擺了擺手，打斷了林輝未完的話語，那動作裡包含了太多的理解和寬容，讓林輝心中五味雜陳。

在進行後續的情報交流時，林輝詳細描述了透過老村站之後的危險，林輝只說那裡有一些奇怪的變異生物，能夠在電磁環境下讓人情緒失控。鑑於現在的形勢，必須放棄原來的計劃，從地面直接行動便成了眼下唯一可行的方案。

其實，當尼古萊的身影和林輝一同出現時，伊萬心中便已有了答案。按照最初的計劃，尼古萊應該接替林輝，繼續深入地下隧道探索，而今兩人卻同時出現，也就意味著那條路要麼已經走到了盡頭，要麼就是存在無法逾越的障礙，伊萬沒有更多追問細節，只是同林輝一同商議地面行動的細節。

房間內，林輝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我需要你和我一起行動，我和尼古萊無法攜帶這麼多物資”。

伊萬聽完林輝的計劃，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外人能夠為了拯救其他勢力的平民，竟然願意做到這一步，雖然早已有了答案還是提醒了一句：：“潛水，你會死的，輻射病不是鬧著玩的”。

林輝和尼古萊都沒有直接回應這句話，伊萬見兩人沉默不語，便也不再糾纏於這個話題，轉而專注於討論行動的具體方案：“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放棄海軍部站的探索，直接從河流的冰面上過去。那三道河面雖然危險，但只要我們做足準備，還是有可能安全透過的。”

林輝和尼古萊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心中早已有了定計，儘管伊萬的建議不失為一個穩妥的選擇，但從海軍部站行動仍然是他們心中最優的方案，一切的問題都在於時間和距離，於是反駁：“瓦西里島太遠了，我們沒有車，一天一夜的路程，加上可能的遇襲，根本行不通的。”

伊萬不再堅持，不過令人奇怪的是，這次商討中德約竟然沒有出現。伊萬的解釋是德約被安排去準備物資了，這個解釋雖然合理，但林輝心中還是不禁泛起一絲疑慮。

整個商討過程中，除了提出意見外，伊萬並沒有過多地干預林輝和尼古萊的決策。畢竟這次行動是林輝主動提出的，潛水後必死的輻射病風險也是林輝甘願承受的。

伊萬離去後，倉庫內只餘下林輝與尼古萊兩人，尼古萊的動作迅速，毫不遲疑地將衣物脫光，直至赤身裸體，隨後開始自已身上撕下的一層薄薄半透明肉膜，這就是之前他說的蛻鱗，也是依仗這東西的纏繞，尼古萊才能殺死那隻圓翼幼體。

根據尼古萊的說法，蛻鱗要是與面板粘連過久就會與血肉融合，到時候想取下來都難了。

正當尼古萊打算將這些蛻鱗付之一炬時，林輝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留著，路上我們可能會遇到惡魔，到時候還能扔出去吸引惡魔的注意力”。

重新穿好衣服的尼古萊緩緩把蛻鱗摺疊收起，按照他的說法：這是林輝遇襲後，塔蒂亞娜從自已身上剝下來的。也因為這樣女醫生才對自已的自愈能力這麼感興趣，堅持要加入到行動中，以便近距離觀察情況。

尼古萊這時才說道：“我本來打算在營救你的時候解決掉她，但看到你憑藉自已的能力逃脫後，才改變了主意。開始收集這些蛻鱗，並嘗試將它們包裹在自已身上，至於使用方法，我是在電臺值守時掌握到的情報。”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等你到了電臺中心，聽了那裡存放的錄音資料，很多事情你就會明白了。”

尼古萊才把話說完猛地衝向門口，開啟門伸出大手一把將個小孩拎進來，面露一絲殘忍之色的問：“我之前怎麼警告你，要是再偷聽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

林輝正奇怪自已怎麼沒發覺門後有人，再一細看就認出這是自已救下的女孩達莎，於是蹲下身子問：“剛才你都看到什麼？”

林輝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眼前的達莎好像長高了半頭，肩膀也寬了不少，女孩好像在短短几個小時就長高了不少，而且體格上也更加強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