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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隱晦的交易

林輝從黯淡的思緒中被拉回,是伊萬·索羅金的呼喊聲傳來,他先是向林輝用力揮了揮手,指向二十米外一個像是被所有人刻意遺忘的角落。

那是整個5號線最北端,總督大道站點裡最昏暗的區域,空曠的連地上躺著的那些人,都是背對著那裡。

這裡遠離了人群的喧囂,沒有篝火的溫暖,卻因此保持了一種深入寒冬的低溫,連空氣都比身後擁擠空間更加清晰。

那裡竟還設定了一個精巧的通風系統,利用區域之間的不同溫差,轉動著扇葉,好像要製造一出空氣都在向那個區域流動的感覺。

林輝當然知道為什麼這樣設定,每當有輻射病人無法挽回時,大家就會找來這種排風扇,用極低的功率驅動讓風扇轉動,意思是輻射粉塵和空氣被風扇攪動,不會從隔離的環境中跑出來,讓路過和看守之人在心理上不那麼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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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做法除了一點心理安慰外,其實沒有任何現實作用,但這種行為本身卻在各站點之間傳開了,以至於成為了一種儀式性的流程。

親人會對著排風扇哭泣,好友會對著排風扇祭奠,以彌補必須將親朋好友扔在隔離點等死的愧疚。

這裡與外界的沉悶截然不同,地面上沒有躺著的人群,所有人都自覺地與這片區域保持著距離,像一道結界,不僅隔絕出了空氣和環境的差異,更將裡面的人與那片輻射空間內隱約傳出的痛苦吼叫儘可能分離。

伊萬·索羅金的聲音有些低沉,眼中似乎晶亮了一些,對尼古萊和林輝說道:

“裡面還倖存著7個人,但能夠正常交流的僅剩下1人。我必須提醒你們,時間緊迫,最多隻能在裡面待20分鐘,否則就有遭受輻射病的風險。”

林輝的目光落在了那道已經難以辨認原色的布簾上,它隨意地掛在牆壁上,四周被各種膠帶和頂板緊緊封住,只在右下角留有一個可以拉開的摺疊處。

周圍沒有警衛,顯得格外冷清,7個將死的輻射病患者,7個高強度的輻射源。

尼古萊顯然見過這樣的場面,於是快步過去正欲上前拉開布簾,卻被身後的林輝一把拉住。

林輝語氣不容反駁的說:

“你留在外面,有些事情我必須親自去做。你的任務是儘可能多地瞭解這裡的情況,儘可能的集中資源,調配潛水物資和組織人手清理一條通行道路出來,這都是我需要的。”

尼古萊一愣,以為自已聽錯,等確定林輝說的話以後,搖頭說:

“潛水?你瘋了,半淹的老村站不算,中間還有十字架島,契卡洛夫、運動和海軍部站,這些站點的直線距離就有3600米,水裡面的變異怪獸和大蝦們怎麼辦”。

等看到林輝一臉笑意看著自已說完這句話,而不反駁後,這個兩天來接連經歷生死的老兵,第一次神情激動起來,揮動了手臂繼續說:

“還有,就算你能利用站點之間通風管道爬過去,可天知道與3號線交接的地方,他們有沒有做封堵措施,那可又是1500米的距離,你就算有艘小潛艇,也一定會死在輻射水中”。

林輝拍了拍尼古萊的肩膀,搖搖頭說:

“相信我,有些事情必須要做,而且只有我能做得到”。

尼古萊隨即明白了林輝的用意,原來林輝這是在保護他,言下之意不光是不準尼古萊繼續冒險下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尼古萊對林輝的特異之處已有所察覺,此刻見林輝態度堅決,他終究還是沒有再堅持,默默接受了安排。

這一幕,伊萬·索羅金看在眼裡,臉上神情閃爍不定。

伊萬·索羅金並沒有追問林輝具體計劃的打算,而是敏銳地捕捉到了林輝話中的弦外之音。

林輝似乎在說,他有辦法救出裡面的人,並能帶來救援物資。

而尼古萊作為突擊隊的一員,甘願聽從林輝的指揮,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可疑的事情。

林輝在全程的交流中,根本沒有避諱旁邊的伊萬·索羅金,其實就是一個很明確的訊號。

伊萬·索羅金很快明白,林輝是想讓他做一個見證者,並以此作為交換和籌碼,用以換取自已對尼古萊身份的認可,以及未來可能因尼古萊的行動,而引起的統一戰線內部的整肅內奸問題。

伊萬·索羅金畢竟是位經驗豐富的指揮官,當然能夠看出林輝兩人前來救援的不合理性,這種級別的救援行動怎麼可能只派兩個人來,甚至其中一個還是比茲涅經貿會的人。

用腳後跟想也知道這絕對不正常,最樂觀的解釋也僅僅是擅自行動,這兩個傢伙是在做志願者。

可伊萬·索羅金可不是傻子,那條地下通道的兇險他是知道的,那水裡的怪物不止一群大蝦那麼簡單,否則他早就召集手底下二十幾個人,端著槍衝殺出去了。

一直到現在伊萬·索羅金都沒有問,林輝兩個人是怎麼衝出那一片死地到了那個房間的,其實這也不用問,就是運氣好而已,因為就是他丟擲火把,並把兩人接應進來的,對現場的情況再瞭解不過了。

再加上現在兩人不揹著自已的坦率交流,伊萬·索羅金迅速從兩人的互動中,捕捉到了林輝的用意和資訊。

儘管他也對尼古萊對林輝的尊重感到好奇,但此刻,他更清楚的是,不管眼前這兩人發生了什麼,無論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秘密,都是來拯救自已這幾千號人性命的。

在這個生死存亡的關頭,其他的一切都必須暫時放在一邊,專注於拯救而不是猜忌。

於是伊萬·索羅金一把摟住尼古萊的肩膀,用一米九的身高強制拉著矮一頭的尼古萊離開,算是用行動回答了林輝的示意——他會站在尼古萊這一邊的。

簾子本身應該是一塊塊厚重的鉛板,這種物資還是戰前就有的,一部分是從地面帶來並流通交易的,能夠有效的阻隔輻射。

當掀開鉛板的一瞬間,空氣流通加劇,惡臭撲面而來,那原本就有的一聲聲咒罵和痛苦的嘶吼聲變得清晰。

“伊萬,你個混蛋,不管我們的死活”

“地鐵的人都應該去世,我會在地獄中等著你們”

“你們都是懦夫,你們的女人都是我上過的”

……

林輝儘量將腳步聲壓低,不過剛剛踏進區域內,就被察覺了。

“誰在那,是送流水的屁股讓我操的嗎,快來啊”。

他們已經被痛苦失去理智,只能用最惡毒的情緒和咒罵聲,緩解身體崩解帶來的恐懼和疼痛,最高等級的疼痛就是最高等級的快感,他們已經沒有了理智和人性,甚至連人形都很難保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