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明媚,天空顯得格外湛藍,雲朵像綿羊一樣自由自在地漂浮著,金黃的陽光灑在大地上,給萬物帶來了生機。
經歷了種種的眾人,早已褪去了剛開始的那種膽怯和害怕,如今他們臉上的神情,多了一絲堅毅。
已然經歷了生死,還有什麼坎是趟不過去的?
沒有了。
謝棠悠哉悠哉的蹲在河邊洗漱,看著清澈的河底,魚兒在歡快的游來游去。
譚三找到謝棠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如此場景。
腳下的步伐微微一滯,唇瓣抿了抿,心中的著急在這一刻一覽無遺。
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謝姑娘心頭藏著事,還是大事。
往日一般喜怒不形於色的謝姑娘,今日的心情好像格外的高興。
為什麼呢?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這一點譚三摸不著頭腦,但他清楚,信謝姑娘得永生。
能活,誰也不想死,包括他。
“謝姑娘。”譚三在離謝棠五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不至於突兀,又不至於不尊敬。
畢竟,河邊,只有他們兩人,恐有人看見說閒話,對姑娘不好。
聽到喊聲,謝棠起身朝著後頭望去,正好看到譚三站在那裡的樣子。
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謝棠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譚三是個很有分寸的人,這一點她很滿意。
“找我有事?”
謝棠用水洗了一把臉,河水拂過臉頰,帶來陣陣涼意,瞬間神清氣爽。
譚三思索片刻,臉上透著一絲疑惑,“譚三還望姑娘解惑,姑娘停在這裡的目的。”
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們應該天不亮,趁著涼爽的時候多趕路,等太陽出來了,熱烤大地的時候,他們在正午間歇停下來休息,等下午的時候,再開始趕路。
然而今日,謝姑娘卻提前告知,暫時不要出發。
沒有說明緣由,這讓他心裡有些沒底。
謝棠用帕子擦拭著臉上的水,抬眸時,眼底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用手指捋了捋頭髮,問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譚三,把這些人送完後,你準備做什麼?回去繼續做你的押差嗎?”
譚三一怔,眼睛直直的看著謝棠,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想過,能找到這麼一份差事,他一直覺得那是祖上冒青煙了。
如今,謝姑娘卻問他,這趟差事完後,他會做什麼?
繼續當押差嗎?
如果不當押差,他要做什麼?
這份差事,也能算是一個鐵飯碗了。
只要不得罪人,只要做事小心些,他想,他還是能做到做不動的時候吧?
雖然危險,雖然銀子不多,但好歹中途的時候,還能有些油水,養家餬口勉強還是夠的。
至於其他的,他從來沒想過。
吃不飽的人想著如何吃飽,勉強吃飽的人,想著如何能吃的更飽,如何能有富餘的銀錢,以備不時之需。
他正好是後者。
他能勉強吃飽,他的目標是吃的更飽,然後能有富餘的銀子,以備不時之需。
如今,謝姑娘這般問他?
難道姑娘有更好的建議?
還是?
姑娘想要做的事情,他有些猜測,但……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要放棄安穩的日子,去搏一個不確定的明天。
這樣,他真的能成功嗎?
所有的想法在腦子裡迴圈一遍,臉上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沒有任何的異樣。
“謝姑娘的意思?”譚三的言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他也想要成為人上人,他也想要成功,他也想要家人能有富足的生活。
這是他的夢想,也是他一直為之奮鬥的目標。
如今……他有些不敢想。
“有沒有考慮過,為我做事?”
謝棠也算是開誠佈公,沒有彎彎繞繞,這些日子以來,譚三的能力她還是清楚的。
“姑娘?”
譚三是驚訝的,驚訝於謝棠的直白,也驚訝於謝棠對他的看重。
“皇帝和楚王幹起來了,天要變了,能否在這亂世站穩腳跟,能否在這亂世成就一番事業,就看你們自已的決定了!”
路給你們指好了,就看你們怎麼選了?
營地那邊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譚三眉頭微微皺起,這一趟差事真不是人乾的,一個個的屁事特別多。
他都已經聽到曹老夫人的聲音了,這老太婆尤其的會鬧事。
‘土匪’的到來,曹家嫡子和妾室範氏被土匪所殺,其實是曹老夫人看情況不對,把這兩人推出去擋刀了。
曹家的嫡子那純粹是誤傷,原本曹老夫人是準備拿妾室馬氏和範氏擋刀的。
馬氏是個聰明的,知道曹老夫人不做人,不動聲色間和曹家嫡子換了一個位置。
危險來臨之際,曹老夫人還真像馬氏所想的那般,把妾室範氏和原本她站的那個位置上的曹家嫡子給推了出去。
當鋒利的長劍刺穿曹家嫡子的心臟時,曹老夫人突然被嚇到了,她‘啊’的一聲想要撲過去。
她沒想到,她只是想要拿那兩個小賤蹄子擋刀,卻害死了自已的兒子,這讓她情何以堪?
她一邊痛罵馬氏,一邊又想要馬氏來救她。
馬氏也是個狠的,你都要拿我擋刀了,她還幹嘛要做聖母去救人?
呸,想都不要想。
就這樣,曹老夫人被土匪的長劍刺穿了胳膊,那叫一個血流如注啊!
幸得身旁的人拉了一把,才沒讓土匪給一劍捅穿了脖子。
這不,曹家只剩下三個女人,曹老夫人、曹夫人和馬氏。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不戲臺子又搭好了,幾人的怒罵聲又開始了。
譚三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碰到這些人,要是男的,打個幾鞭子,管你死活。
問題是這幾個女人,老得老,弱的弱,幾鞭子下去,怕是就半死不活了。
這一路已經死了太多的人,譚三的良知沒有因為見過太多的生死而被泯滅。
他對於流放犯,還是有一些仁慈在的。
不幫你,但也不給你穿小鞋,只要你們聽話,這樣的押差已經很難得了。
謝棠拍了拍譚三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凜冽的弧度,“不聽話,大體就是打少了。”
“她不就是仗著年紀大而沒臉沒皮嗎?那就把她的臉皮徹底的撕下來吧!”
你以為曹老夫人不懂?
人家那是太懂了,知道你們的想法,無非就是她年紀大了,一般押差也不會真的對她下死手,而有恃無恐。
那就徹底打破她腦子裡的觀念。
她在押差面前,屁都不是。
年紀大怎麼了,年紀大就打不得了?
照樣捱揍!
捱揍,可不分年齡和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