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翟雪英意識到了什麼,把想說的話嚥了回去,埋著頭跑到自己床鋪邊整理東西。
阮流箏瞄了一眼,沒有說話,轉頭朝著院子裡走去。
此時院子裡,只剩下一個圓臉胖乎乎的男知青正在院子裡澆水。
在看到阮流箏的那一刻,眼睛差點沒掉下來。
昨天他去縣城了,早晨才回來,因此沒見到。
沒想到,這新來的知青這麼好看?
結結巴巴地打著招呼,“你好,我是孔佑平,知青處的隊長。”
阮流箏禮貌地點頭,“你好,孔知青,我叫阮流箏。”
正說著,身後其他新知青也走了出來。
“阮知青,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阮流箏懶懶地看了一眼陳文娟,沒有錯過她眼睛裡的光,冷淡地回了一句,“正要說呢,這不,你就掐著點來了。”
陳文娟愣了一下,呵呵地捂嘴“隊長,你忙啥呢?要不要我幫忙?早知道我就早些出來幫你了。”
孔佑平看出了兩人之間的暗湧,尷尬地擺了擺手,“不礙事,已經弄好了。”
圓滑地朝著幾人說道:“同志們好,我是咱知青處的隊長,我叫孔佑平。春種要到了,其他人都很忙,新知青歡迎會就推遲兩日。”
“等會我先帶你們去大隊部,你們可以領糧食和食用油,然後,我帶你們轉一圈,熟悉一下村裡的情況。明天你們還可以去一趟鎮上,買些生活用品回來。”
說完就領著他們出了知青院,邊走邊介紹。
阮流箏打量了一下週圍,土房子之中夾雜著兩座磚瓦房,外牆上印著紅色的大字“交足國家的,留夠集體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孔佑平介紹著,還和路邊的一些人打著招呼,看起來和村裡人的關係不錯。
當看到他身後跟著的阮流箏,紛紛一臉錯愕。
等他們走過去。
頓時三五個湊在了一起,掀起了一陣熟悉的鄉村嘮閒話風暴。
“我的個親孃啊!那個女的是新來的知青?瞅著長得跟天上來的仙女一樣。”
“一看細皮子細臉的,長得倒是一副大小姐一樣,不會有什麼不好的成分吧?”
“又來了一個分糧食的,煩死了。”
“可是這閨女長得也太俊了,這要是擱我家,祖墳不得冒青煙了!”
“牛花嬸子,你想啥呢,就你家兩口子的長相,祖墳炸了都不可能,別做夢了!”
“你這狗嘴裡還能吐出人話?”
.......
大隊部。
鄧援朝看著眼前的幾個新知青,尤其是阮流箏。
他都要哭了,這樣的人,能下地嗎?
手裡的煙鍋袋子都不香了。
強行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知青每個月規定的30斤粗糧,3兩食用油,等會你們領回去,另外知青現在都是分散在村裡人家吃的,等會你們選好了,把糧食送過去。”
“其他的工作,後天上工了再分配。”
出了大隊部,陳文娟就靠著孔佑平問:“孔知青,這去誰家吃飯啥意思啊?”
孔佑平連忙解釋,“咱們知青處的人都在貧下中農家搭夥的。”
陳文娟皺了皺眉,“就沒有條件好一些的?”
孔佑平瞄了她一眼,“村長家,還有張志軍他們家。”
阮流箏若有所思。
這一邊,陳文娟領了糧食就迫不及待地跑了。
只是,沒過一會,她就氣呼呼地跑了回來。
將手裡的糧食直接扔在一邊。
“什麼人啊!整日在泥巴地裡摸爬滾打的泥腿子,我不嫌他們髒,他們嫌棄我呢!”
阮流箏不由地皺眉,看著心裡翻了一個白眼,一個沒佔到便宜的跳樑小醜罷了。
一看就知道是去張家被人拒絕了,大隊長家,估計她還沒有這個膽子。
她不著急,想要打聽訊息,就要去八卦風暴中心。
阮流箏端著盆去河邊洗衣服,這裡是村裡婦人最多的,也是最容易搭上話的。
她剛到河邊就已經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果然,片刻就有一個嬸子靠了過來。
“同志,你是新來的知青啊?”
阮流箏轉頭露出一個大方的笑容,“是啊,嬸子,我是昨天剛到的。”
“哎喲,我的媽呀,閨女,你可真俊啊!你看看你這手,一看哪裡像是洗衣服的哦。”
阮流箏聲清凌凌的,“嬸子,我手白是因為護膚的方子,你用了也白。”
說著看了一眼她的手,“不過,嬸子,你的手開裂了,回頭要用點藥,不然一到季節可癢了。”
劉桂芬一愣,“真的假的?丫頭,你會醫術啊?”
阮流箏笑著回道,“是啊,嬸子,回頭我挖一點草藥給你。”
“哎呦,那真是謝謝你了。”
一來二去的,阮流箏把村裡的事情瞭解了個七七八八。
最關鍵的村裡昨天晚上搬來了一個新的年輕人,住在村最東面。
不用猜,她就知道是誰了。
既然這樣,那她就要行動了。
當天晚上她就“病”了。
第二天,新知青都去縣城的供銷社,她只能託翟雪英幫她帶些。
等到幾人離開了。
她帶著病容拖著糧食袋子走了好幾家,想搭夥,哪知道都被拒絕了。
“阮知青啊,咱家人口多,不夠吃呢,就不能搭夥了。”
各種理由都有,一看這阮知青病歪歪的,誰願意啊!
阮流箏輕輕地嘆了口氣。
走到了村東頭的大樹下,垂頭喪氣的。
謝景淮遠遠地從不遠處就看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耷拉著。
似乎很難過的樣子。
她是在哭嗎?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她紅紅的眼圈,心裡就悶得慌。
謝景淮不自覺地走了過去。
“你一個人蹲在這裡做什麼?”
阮流箏聽到聲音,微微地抬頭。
細碎的陽光下,謝景淮一輩子都忘不了,她那可憐兮兮的、微微紅腫的眼睛。像極了一隻迷茫無助的小鹿,帶著讓人心疼的破碎。
他看著阮流箏臉上不正常的紅暈,不由地皺眉,“你發燒了?”
阮流箏卻好像受委屈找到親人的孩子,吸了一下鼻子。
“我願意為了革命事業吃苦。”
“也吃得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