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狠狠剜了他一眼,下意識想掙扎,卻被他攬得更緊了幾分。
“爸爸剛從醫院回來,你就算是裝,也得給我裝得恩愛一點!”周憶燃幾乎咬碎了牙。
裝這個字,像是一把尖刀,刺進她的心臟,疼得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所以,這三年,他在周家人面前,對她表露出來的寵溺,讓她浮浮沉沉,誤以為自已能在婚後感動他的所有細節,全都是裝的啊!
江梨深吸了一口氣,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掛上了乖巧的笑,“爸,您感覺好點沒?”
周楚很自然的朝她伸出手,她趁機肘擊了周憶燃胸口一下,繼而迎上去,扶住了從樓梯上下來的男人。
眼尾的餘光瞥到周憶燃疼得弓成蝦的樣子,江梨胸口憋著的那口氣,總算是通暢了。
“別擔心,爸這把老骨頭,還硬朗著呢,到時候啊,還能給你和憶燃帶孩子。”
一向不愛笑的周楚,在面對她的時候,總是笑得格外的爽朗。
江梨眼眶有些泛紅,“爸,其實我……”
周憶燃正揉著左胸口,聽她聲音不對,驀地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但,語氣卻格外的寵溺,“爸,這事急不來,等江梨把身體養好了,再慢慢來。”
周楚橫了他一眼,“急不來?你28了,不是18!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都可以打醬油了!”
話說到一半,他猛然看到散落一地的藥丸,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江梨有些心虛,剛想解釋,就聽得秦悅陰陽怪氣起來,“我倒是覺得憶燃說得對,江梨這身體一直都不給力。念舒給的藥,她也不好好吃,我看她啊,就是小女孩子心性,不想擔起當媽的責任吧。”
“你少說兩句!”周楚明顯不悅,目光再次睨向周憶燃,“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你動不動讓老婆獨守空房幾個月,小梨吃再多藥也沒用!我看啊,過幾天你也去醫院檢查檢查!”
周楚的話,讓現場頓時一片死寂。
周憶燃臉色鐵青,秦悅也是一臉不可思議。
唯有江梨,通體舒暢,在心裡默唸:【爸,會說您多說點。】
她斜眸,笑看著周憶燃,“明天正好是週六,要不我陪你去看看男科吧?”
周憶燃一張臉黑到近乎滴墨,卻出乎意料的沒有發火,反而格外鄭重地向周楚保證,“爸,您放心,以後我一定以生孩子為重,去哪都帶著她。”
說罷,還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江梨立刻掏出紙巾,擦了又擦。
狗男人,一張臭嘴,都不知道親過季涼多少次,還敢來親她!
真髒!
周憶燃捏著她手腕的五指,愈發用力。
該死的女人,有了野男人後,是連碰都不願讓他碰了?
周楚心裡長嘆了口氣,靠他兒子這個榆木疙瘩,怕是媳婦兒遲早得跑。
“小梨啊,你嫁到我們周家三年了,憶燃還從來沒帶你去外面參加過活動吧?正好,下週是念舒的畢業典禮,憶燃你帶著小梨一起,咱們一家齊齊整整亮個相。”
周楚的意思很明顯,是要將隱婚的他們,公諸於眾。
江梨有些錯愕。
這三年來,她做夢都想公開她和周憶燃已婚的訊息。
但,從一開始,周憶燃就逼她簽了隱婚協議,也從不帶她去參加外界活動,更沒有把她介紹給任何朋友。
除了周家內部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已婚。
周楚以前也是預設的。
沒想到,在他們即將離婚之際,卻突然等來了這個機會。
江梨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爸,我下週剛好有事……”
“念舒的導師趙國棟,最擅長腦溢血病人的治療。”周憶燃漫不經心開口,卻直接拿捏住了江梨的死穴。
她攥緊了拳頭,身子微微顫抖著。
“好的爸爸,我儘量……”
“放心吧爸,我們一定一起去。”周憶燃打斷她,語氣篤定得讓她心裡莫名的煩躁。
江梨還想說點什麼,周憶燃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他接聽起來,因為離得近,她雖然聽不到手機那端的人在說什麼,但熟悉的嗲音,除了季涼,還有誰?!
掛了電話,周憶燃臉上明顯有些激動,跟周楚和秦悅打了聲招呼,拉著她就走了。
出了周家老宅,江梨一眼就看到了季涼。
此刻,季涼正坐在周憶燃卡宴的副駕駛上,下了車窗,笑眯眯地朝他們招手。
江梨忍無可忍,甩開他的手,“你既然想跟季涼在一起,就找爸爸說清楚,別拖到下週你妹妹的畢業典禮上!到那時,季涼就永遠只能被釘在小三的恥辱柱上了!”
周憶燃臉上的笑意驟然褪盡,再次抓住她的手,“你什麼時候能放下對她的偏見?”
放下?
偏見?!
他不是不知道,三年前,他們江家是為何一夜落魄!
所以,愛一個人,就是隨時隨地裝瞎嗎?
“周憶燃,你喜歡裝瞎,是你的事!我不想再瞎下去了!這三年,就當是我眼睛蒙了屎,錯把你這種狗渣男看成了寶!你把離婚協議簽了,以後我們大道朝天,老死不相往來!”
周憶燃不可置信地盯著面前的江梨。
從前的她,跟他說話總是溫聲細語,何時這樣粗鄙冰冷過?
更別提一口一個離婚了!
“你當婚姻是兒戲?說離就離?!”
想要博他關注,也該有點分寸!
“把婚姻當兒戲的,從來都是周先生你!”
一而再再而三,把小三帶到她面前,反倒還惡人先告狀!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周憶燃這麼不要臉!
江梨推開他,冷冷朝前走。
經過卡宴時,季涼興奮地推開車門,下了車,熱情地拉住了她的右手,“小梨,你也在啊,真是太好了,我剛好可以把東西還給你。”
季涼做了新的美甲,長長的指甲,故意戳進江梨的掌心裡,面上的笑容卻分毫不減。
若是以前,江梨只會默默避開。
但今天……
她冷冷轉身,面對著季涼,右手突然一緊,捏住了季涼尾指上的美甲,用盡全力,拔了下來。
啊——
季涼痛撥出聲,一邊拼命往回抽手,一邊哭出了聲,“小梨,好痛,好痛……”
“放手!”周憶燃冷著一張臉,小跑過來,抓住江梨的手腕。
這就心疼了?
無錯書吧當初季涼害得他們江家家破人亡時,身為她未婚夫的他,何曾心疼過她半分?
江梨不但不鬆手,還一連拔掉了季涼五根美甲,隨手丟在周憶燃面前。
而後,拿出紙巾,一點一點,很仔細的擦著碰過季涼的手,“髒死了,下次得戴副手套再碰這種陰溝裡的老鼠,免得晦氣。”
“江梨!”周憶燃氣得胸口一陣高低起伏,“道歉!”
“好啊,那你現在就帶著她一起,到爸媽面前問問看,到底誰才是需要道歉的那個!”
“江梨,我再說一遍,道歉!”周憶燃伸手,將江梨拽到季涼麵前。
“阿燃,你別這樣,小梨一定是誤會了什麼。”季涼一邊捂住被拔光美甲的手,一邊顫抖著從手袋裡,摸出一個有些陳舊的金絲楠木錦盒,淚眼漣漣地舉到她面前,“小梨,其實,我是來還你這個的……”
看到那個錦盒的瞬間,江梨驀地僵住,一張臉急速褪白,她紅著眼,劈手將錦盒奪過來,“它為什麼會在你手裡?!”
她咬著牙,抬起頭,目光通紅地盯著周憶燃。
她要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