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吳楓見芮曉楓其實是臨時動意,計劃中沒有這一項,之所以讓他臨時改變主意,還是源於荊濤說他們在“備孕”這件事。
無錯書吧備孕,就意味著芮曉楓要有後代,也就意味著他吳楓要做姥爺了,這個訊息,讓吳楓既激動又有了緊迫感。
他希望能加快腳步,實現跟女兒的團聚,更希望能在孫輩出生之前,就能看到一個身份正常的姥爺。
不知為什麼,吳楓總覺得“姥爺”這個稱呼要比南方的“外公”親切且有人情味。
芮雪的母親是南方人,芮雪的外公是南下軍人,後來攜妻女迴歸北方的家,由於久居南方,入鄉隨俗,便沿用了南方人的習俗,稱呼姥爺為外公。
芮曉楓雖然不是出生在南方,但她從小跟著外婆長大,基本習俗還都是南方的風格,他要讓他的後輩做個名副其實的北方人,要讓他的後輩享受到他不曾享受到的榮華富貴,他要將畢生所得,都毫無保留地留給後代,更要加倍地償還女兒不曾享受到的父愛,他要讓女兒得到所有。
帶著這種幾乎癲痴的極度激動的心情,吳楓徑直來到傳媒中心,他戴著墨鏡,走下汽車。
當他被保安攔下時,他沒有了平常的尊貴和傲慢,而是非常謙遜地說道:“我來找芮總監芮曉楓,是她約我來的。”
保安一聽是芮曉楓約的客人,便請他稍後,緊接著就給芮曉楓打了電話,告訴她門口有她約見的客人。
芮曉楓以為是她剛談的那個廣告客戶,就不假思索地請保安放行,此時的她,絕對想不到來人居然是吳楓!
吳楓雖然五六十歲的人,但他身上固有的行政風格的著裝以及自帶的氣場,令在座的媒體人紛紛側目。
當芮曉楓抬頭時,意外地發現“客戶”已然到了跟前,他雖然戴著墨鏡,但這張面孔早已深深植入她的記憶裡,她的臉瞬間就煞白了。
惱怒、羞愧等等一齊湧上心頭,她剛要下逐客令,就聽吳楓低聲說道:“為了不影響你辦公,我在這裡等你。”
他說著,就將一個摺疊好的字條放在她辦公桌上。
芮曉楓看都沒看一眼,就冷著臉說道:“請你不要白費心機,我不會再見你!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吳楓笑了一下,坐在她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並揹著大家摘下墨鏡,這樣就給芮曉楓的同事們造成他們倆正在愉快交談的假象。
“你不要這麼過激,事實上,我們不可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的,我們會有很多瓜葛,你,還有小荊。”
聽他提到荊濤,芮曉楓的臉更加煞白,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要敢傷害他,就不單純是井水和河水的事了,我會讓你身敗名裂、臭名遠揚!”
吳楓聽了這話不但不生氣,反而笑容可掬地說道:“好吧,那就來談談條件吧。不見不散。”
他說完,隨後站起身,轉身往出走的時候重新將墨鏡戴上,恰巧和餘冬青碰了個正著。
餘冬青看著吳楓的背影,隨後來到芮曉楓跟前,問道:“剛才那個人是來找你的?”
芮曉楓勉強擠出一絲笑,點了一下頭,繼續低頭敲擊著電腦。
哪知,餘冬青又跑到窗前,隔著玻璃窗,再次打量著吳楓的背影,說道:“這個人好面熟啊。”
芮曉楓就是一驚,隨後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你認識?”
餘冬青見芮曉楓對自己的話產生興趣,就來到她跟前,說道:“我不能說認識,只能是看著面熟,他特別像咱們省委副書記吳楓,你可能不知道,吳楓在咱們清陽當過副書記、市長,又當了兩年多的書記後就調省裡了,那個時候,我和辛鑫幾乎是他的御用記者,我們也年輕,他又是新官上任,經常跟著他跑基層,混得相當熟,後來我和辛鑫我們倆雙雙獲得省報優秀通訊員,我們去省裡領獎的時候,還是他給我們發的獎呢……”
芮曉楓不想再聽餘冬青說他和吳楓的過往,就打斷他的話:“老餘,對不起,我得抓緊時間審稿了,你看……”
餘冬青這才意識到什麼,就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好好好,看我,有點神經過敏了,吳書記怎麼可能到咱們這個小單位來呢,又怎麼可能來找你,雖然你貴為部長夫人,但就是老荊也不可能跟吳書記有交集,呵呵——”
餘冬青說這話的時候,口氣裡充滿了看不起,芮曉楓知道餘冬青由於始終出氣不順,渴望的位置被她佔了,所以說話總是有些陰陽怪氣的,用以掩飾內心的懷才不遇。
芮曉楓對這種人的態度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行為的結果,要是他自己不作,憑他的老資格,怎麼也能混到中層。雖然他十分地痛恨辛鑫,哪怕辛鑫早已過世,只要人前有機會,他就不忘諷刺、嘲笑辛鑫幾句,就連不認識辛鑫的劉欣都這樣問過芮曉楓:姐,老餘怎麼總是罵一個叫辛鑫的人,這個人到底跟他有多大仇了。芮曉楓微微一笑,答道:因為那個已經不在了。劉欣很聰明,她立刻悟出芮曉楓這話的含義,就又說道:所以,他才敢這麼寒磣人家,如果在的話說不定就是給舔狗!
此時,見他對自己的態度,芮曉楓並不為怪。
眼下,她需要思考的是要不要去見吳楓。
如果吳楓只是單純的想見她,那她連想都不用想,直接拒絕,本來他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但吳楓走時候說的那句話,不能不讓芮曉楓多想想了。
她是不懼吳楓絲毫的,但荊濤就不一樣了,吳楓這個人渣,他當年為了往上爬不惜拋棄懷孕的女朋友,現在仍然可以不擇手段地將荊濤當作談判條件,進而逼她就範,這令她十分作嘔,她甚至厭惡自己血管裡的血液,因為那裡有著他的成分。
由於這次涉及到了荊濤,她決定不選擇退卻,而是積極勇敢地面對。
從小外公外婆就教育她,身為女孩子,雖然有著自身的薄弱,但遇到困難千萬不能退縮,要勇敢面對,因為能幫的人只有自己。
這麼多年她也是這麼過來的,深受外婆影響的她,凡事不爭不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無論多麼珍貴,也不會動佔有的凡心,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受損的時候,也決不吃啞巴虧!因為她知道,在這個世上,對於無父無母,甚至連外公都失去的她來說,一切靠自己。這也養成了她獨立自強的品行。
她展開吳楓留下的字條,面對著上面“清風茶館201房間”幾個字,暗暗下定決心,決定去見他,也好弄清他剛才話裡到底含著什麼意思。
這次見面,無論對吳楓還是芮曉楓來說,都是一次毫無準備的“鋌而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