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亮今天跟荊濤說了好多好多，有些事在孔繼生留給荊濤的小本子裡提到過，有些事孔繼生也不知道，當然，荊濤就更不知道了。

當戴亮喋喋不休地表白的時候，荊濤的腦子裡卻浮現出那天在清陽看見戴亮送歐陽婷的情景。雖然他沒有聽到過戴亮跟歐陽婷之間的傳言，但荊濤從那天深夜兩個人的行蹤可以看出，他們的關係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孔繼生的小本子裡還有一個不曾記錄的內容，就是戴亮的個人作風問題。

說來也奇怪，孔繼生和戴亮兩個人，都在挖空心思蒐集對方的把柄，以備用來攻擊對方時使用。

但兩個人似乎都沒有蒐集到對方在男女問題上的證據，看來，一定的雙方都在這個問題上小心謹慎，避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戴亮今天表現出少有的激動，從未像今天這樣跟荊濤說過這麼多工作之外的話，荊濤靜靜認真地聽著，也不打斷他，難得他能把心裡的話跟他說出來。

無論荊濤出於何種目的，這份對他荊濤本人的信任，也足以令荊濤尊重。

這時，荊濤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孟海洋。

孟海洋在上班期間給他打電話，大部分都是奉鄭玉德的旨。

果然，荊濤接通電話後，孟海洋說道：“荊部長你好，鄭書記讓你頭中午回來。”

聽孟海洋稱呼他為“荊部長”，荊濤就斷定，此時鄭玉德一定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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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馬上就會去，但是，我去找鄭書記？”

孟海洋一怔，顯然他不知該怎麼回答他。

這時就聽鄭玉德在旁邊說道：“直接到招待所來。”

“好的，我馬上就動身。”

放下手機後，荊濤站起來說道：“真不巧，難得你今天興致這麼高，但鄭書記來電，讓我馬上回清陽。”

戴亮說道：“我聽出來了，領導找你一定有要緊的事，走吧，我去問問左鳳魁，什麼時間安排聘任郭教授這事。”

“好的，家裡的事你多費心吧。”

戴亮不好意思地說：“你太客氣了，咱倆的關係甚至說黨政的關係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事，咱們的目標是一樣的。不過你這話還真讓我感動了，我跟老孔搭班子這幾年，我們之間從未有過類似這樣的語言，他見我就跟我見他一樣，誰都懶得多看對方一眼。”

荊濤說：“所以，上級才把你們拆開了，這樣擰巴的關係，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利弊，我想他也一樣。”

戴亮說：“你說得太對了，如果我見到老孔，就是他不理我都得上趕著跟他打招呼。那時候我倆的關係就是劍拔弩張，一碰面就著火。這個我早就認識到了，還望你在領導面前多為我美言幾句。”

荊濤說：“如果有這樣的機會，我不會放過的，這你放心。”

戴亮說：“那就拜託了。不耽誤你時間了，趕緊出發吧。”

在趕往清陽的路上，荊濤給孟海洋發了一條資訊：老大找我何事？

很快，孟海洋就回複道：這個我真的不知，他接了一個電話，就說了兩句“好的”“好的”，就掛了，隨後就讓我給您打電話。

能讓鄭玉德直說兩三個字的電話，都是不一般的電話，對方要麼就是心靈相通的朋友，要麼就是級別比他高的人。但無論是朋友還是領導，前提是都跟荊濤熟悉。

這樣的朋友應該不多，首當其衝的就是羅炳義，讓他中午趕回去，估計是對方要來清陽。這樣的話不可能是羅炳義，羅炳義把該說的話都跟自己說了，而且他不會這麼正大光明地來清陽看自己，甚至還把電話打給鄭玉德。

想到這裡，荊濤的心突然就是一動，該不是吳楓要來吧？

還真讓荊濤猜對了，鄭玉德接的那個電話就是吳楓打來的。

吳楓給鄭玉德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快到清陽了，他是下鄉路過清陽，順便給鄭玉德打了一個電話，並且明確在電話裡說想見荊濤。

鄭玉德是瞭解前因後果的，對於吳楓這個要求，他只有接受的份兒，所以孟海洋聽到鄭玉德連聲說“好的”“好的”。

吳楓沒有去清陽市委露面，因為他不是為工作而來的，鄭玉德是瞭解內情的人，所以他便將接待吳楓的事情安排在招待所。

等荊濤趕到的時候，鄭玉德和吳楓已經聊了半天了。

看見荊濤推門進來了，鄭玉德便站起身，說道：“吳書記，那就讓小荊陪您吧，我就不過來敬您酒了，您吃完飯別急著趕路，休息一下再走，房間也給您安排好了。”

吳楓說：“你儘管去忙，別惦記我，我相信小荊能照顧好我。”

“那是必須的。”鄭玉德說完，看著荊濤，說：“把吳書記照顧好，這個艱鉅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荊濤衝鄭玉德點點頭，此時他還沒機會跟吳楓打招呼，就轉身送鄭玉德出門。

鄭玉德來到門口，他制止住了荊濤，不讓荊濤送他出門，當然了，也不讓荊濤消失在吳楓的視線裡。這樣就是在告訴吳楓：我不摻和你們的家務事，我更不會給屬下任何意見。

荊濤關上房門後，這才轉過身跟吳楓打招呼：“吳書記，您什麼時候到的？”

吳楓說：“早你半小時。我出來辦事，路過清陽，看見路牌上的‘清陽’兩個字就走不動了，臨時決定下來看看你們。”

他這話沒有明確看誰，但由於他前面的話進行了鋪墊，荊濤就明白他這句話的所指。

荊濤沒做聲，而是默默地給他的杯裡蓄滿了水。

吳楓示意他坐下。

荊濤沒有坐在他的對面，也沒有坐在他的旁邊，而是坐在了靠近飲水機的位置上。

按位置排序，這應該是末位。以荊濤的身份，坐在這個位置也合情合理。

吳楓看了看他，想讓他離自己近點，見他態度不冷不熱，也就沒計較，而是開門見山地說道：“小荊，讓我見見曉楓吧。”

荊濤一聽就愣住了，他沒想到吳楓上來就這樣說，而且說得這麼直接，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吳楓見他沒有立刻表態，又說道：“這件事很難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