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曉楓沒想到自己一句感慨的話居然讓荊濤認真了，她不禁有些後悔，依偎在他懷裡，閉上眼，喃喃地說道：“我不太習慣別人對我太好，這輩子除去外婆，還不曾有人對我這麼好，你這樣會慣壞我的。”

荊濤抱緊她，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哪有不對老婆好的，那不成傻子了。”

芮曉楓睜開眼，看著他說：“我是想讓你所有的好，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給我，這樣我就可以長久地享受到你的好，而不是你一下子就兜售給我，然後我再也得不到了，或者在我人老珠黃或者風燭殘年正需要你的好的時候卻得不到了，或者把我打入了冷宮，那才是我最慘、最可憐的時候……”

不等她說完，荊濤就用嘴堵住了她的，說道：“你這腦袋裡怎麼忽然多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遇到什麼事了嗎？”

芮曉楓再次將臉伏在他的懷裡，搖搖頭說：“什麼事都沒有，我只是一時感慨，想當初，我的媽媽一定也是愛得死去活來的，同時也是被愛的，結果呢，隨著這個人步步高昇，我媽媽的愛就變成了別人的累贅，我總是在想，當她被拋棄的時候，內心該有多麼的痛苦，如果不是有了我，我想，她可能早就與這個世界隔絕了。我恨，非常恨！我心疼媽媽，為什麼不將我打掉，難道就是為了留下我嗎，還是想在她的生命裡留下個念想。她太可憐了，可憐到至死都不肯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因為她知道，行伍出身的外公，一定會將那個人生吞活剝的，我從未在哪部文學作品裡看到這麼令人心疼的角色……”

“你也讓人心疼……”荊濤說著，更緊地將她抱在懷裡。

“不，我有時候也恨自己，是因為我的到來讓媽媽飽受磨難，如果沒有我，她有可能會開始新的人生，因為她是那麼的漂亮、善良、可愛，可就因為有了我，才讓她沒了退路……”

說到這裡，芮曉楓流了淚。

荊濤本想繼續跟她探討買房搬家的事，但看到她又傷感了，就不好繼續說什麼了。

平心而論，荊濤想換房子，其實更多是為了外婆考慮。平房夏天住著的確很舒服，但到了冬天，就凸顯出弊端來了，雖然說現在有天然氣取暖，跟樓房相比，平房燒天然氣要比樓房貴些，外婆每年都會因為這個原因，趁芮曉楓上班後，都會關暖氣，氣得芮曉楓請人更換了管道開關，外婆在想關就關不了。

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平房衛生打理起來的確費勁。

夏天，沒當下雨，無論大雨還是小雨，小院都是一片狼藉，外婆又是一個好乾淨的人，雨停後，她總是第一個出來搞衛生，冬天就更不用說了，剷雪更是個力氣活兒，外婆做起來費力不說，還十分危險。

荊濤剛跟曉楓認識的時候，在醫院碰到她們祖孫倆的那次，外婆就是去醫院複查腿傷，她在冬天剷雪的時候不慎摔倒，造成腓骨骨折。

小院固然美好，但對於愛乾淨的外婆來說不合適，尤其平時家裡沒人的時候，無論是芮曉楓還是他，就多了一層擔心。

這也是荊濤無論多晚回來，都要先將院子打掃一遍，第二天清晨起來再打掃一遍的主要原因。

他越想越覺得換房子非常必要了，她決定明天早上就做外婆的工作。

哪知，第二天荊濤將院子打掃乾淨後，趁芮曉楓還沒起床，他就著牙缸，一邊刷著牙，一邊來到廚房，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道：“外婆，我有給想法要跟您商量。”

外婆正在給他們做蝦仁雞蛋餅，聽到荊濤的話後，頭也沒抬地問道：“跟我商量？什麼事？”

“我想……咱們該換個地方住了，趁著現在房價不高，我想在市區曉楓單位附近買套房子。”

外婆一聽，問道：“為什麼，咱們現在住在這不好嗎？”

荊濤狠刷了兩下，說：“我先去漱口，回來跟您說。”

他三下五除二，漱完口後就回到廚房，繼續跟外婆說：“現在這個地方好是好，就是我們都上班走了，就您一人在家我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再說了，就是住進樓房還是一樣，你們上班照樣上班，家裡照樣剩我一人，再說，住樓房我這幾隻貓咪就不好養了，空間太小。”

荊濤一怔，他還真沒想到貓咪的問題。

外婆又說：“好好的，你怎麼忽然想要換房子？”

荊濤說：“不瞞您說，我早就有這個想法，甚至頭結婚的時候就想過，也跟曉楓商量過，曉楓說這個地方是您選的，您喜歡小院，說您住樓房會感到憋悶，我就沒提買房的事。”

外婆看著他，又問道：“那現在為什麼又提這事？”

荊濤思忖了一下，剛要回答，就聽外婆又說道：“是不是因為家裡來了外人？”

荊濤一時不明白外婆這個“外人”指的是吳楓還是那個冒牌的韓陽：“有這因素，但更主要的還是……”

“你聽我說……”外婆關了火，說道：“你們考慮到我身體原因想換房子的話，完全沒有必要，我知道你們擔心我，這不是問題，我可以坐在屋裡什麼活兒都不幹，抱著貓咪看電視，身體力行的時候，能給你們做飯就做飯，做不了飯我就亮著燈等你們回來。但如果你們是因為外人的原因想換地方住，那就更沒必要了。”

“為什麼？”荊濤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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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確信他是為了這個，就說道：“我知道你和曉楓都是潔身自好的人，你又是在職領導，不想讓人知道你的住址，免得生出許多不必要的影響。但是你想過沒有，住樓房比住小院可能影響會更大。住小院，家裡來人可能鄰居們不知道，但住樓房的話，總會有對門的住戶，人家從貓眼就能看到你家來的什麼人，拎沒拎禮物，即便你第二天把禮物還給人家，但鄰居可能看不到，他們看到的就是有人拎著禮物進了你家門，你說是不是反而不好，暗處的眼睛是不是更多？”

荊濤沒想到外婆居然考慮得這麼周全，他還真沒想到過這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