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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發熱

傅蓉兒看著翠芝不解的模樣,得意地笑道:“這還用問麼?我現在這個樣子,什麼情況下,還能同紅芸姐姐見面兒呢?她又不像你,平時常領的是往各處送東西、傳話的活,真到了坤元宮得她紅芸往尚藥局傳話的時候,得是出了什麼樣的事呢?”

翠芝笑吟吟地道:“也許是好事啊。”

“誰有好事,能沾上尚藥局?”這一回,輪到傅蓉兒不解了。

翠芝依舊笑吟吟地道:“娘娘們的好事啊?”

傅蓉兒還是聽不大懂。

翠芝乾脆湊到傅蓉兒的耳邊,道:“安胎啊。那對娘娘們來說,豈不是喜事麼?”

傅蓉兒亦開懷地笑了起來,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還有這個呢?回頭,我就想辦法供一座送子觀音,替娘娘祝禱。”她說得高興,彷佛這個時候就聽到了皇后有孕,很快將有一個新生命誕生的訊息。

翠芝一敲傅蓉兒的額頭,道:“說什麼呢?口沒遮攔,女孩子家家的,這樣的話也說。”

傅蓉兒伸手一推翠芝,道:“分明你先說的。”卻覺得自己的手臂沒有一絲力量,心中只當是昨日太過勞累,又一直沒有吃東西的緣故。

翠芝笑道:“好、好、好,怨我先說的,成了吧。”

傅蓉兒忽然正色道:“翠芝姐姐,差不多你也回去罷。你在這裡待得太久了,弄不好,給你自己也惹出什麼是非來。”

翠芝道:“好,等回頭,我什麼時候再過來時,我再找你說話兒。”

傅蓉兒笑道:“好,我等著姐姐,希望下次看到姐姐時,聽到的是個好訊息。”

翠芝道:“一定的。皇后娘娘人好,自然命也好,但凡有往尚藥局傳的旨意,一準是好訊息。”說著,便往門外走。

傅蓉兒躺在床上,朝翠芝擺擺手,道:“姐姐慢走,我就不送了。”

翠芝取笑道:“我還是快些走罷,回去還有活兒呢。等你送,真等你送了,今兒我也就回不去了。好好養傷罷。”

翠芝離去,屋裡便只剩下傅蓉兒一個人,傅蓉兒這才安下心來,看著左右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擺設,心裡一陣陣地酸楚。此時的她,雙腿、身後,都疼起來,心裡又覺得燥熱難當,她將手往額頭上一擱,只覺得額頭滾熱,雙手冰涼,便知道自己有些發燒了。

傅蓉兒拽過葛葒兒早給她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卻沒有覺得暖和過來,便又開啟箱子,將剛才翠芝送來的棉衣,取了出來,也不及合上箱蓋,便將棉衣搭在被子上,方躺了下來。

傅蓉兒沒有躺在被子裡,依舊覺得手腳冰涼,搓一搓手,放到懷裡。滾熱的心口,被冰冷的手一激,傅蓉兒冷得一哆嗦,連忙將手取了出來。

她病了,這個時候,在這個最不招人待見的時候,她病了,除了葛葒兒、王杏村二人之外,尚藥局大該不會有人能夠對她施以援手。

傅蓉兒闔上雙目,囫圇著睡去。

她們這些沒有品秩的宮女,是沒有資格延請太醫的,小病,只能**,大病,只能看上頭的姑姑,還有主位們的善心了。

饒是傅蓉兒守著藥材,卻也沒有機會,給自己熬一碗退燒清熱的藥。

她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病,並不嚴重,睡上一覺,休息上一天,便能好過來。

不過是昨日淋了雨,不過是捱了幾下打,不過一直沒有吃什麼東西,不過是發燒……

歇一歇,熬一熬,就會好起來的,傅蓉兒如是想。

這一覺傅蓉兒睡得很沉,沉重得沒有一點意識。

過了許久,一聲“醒醒,茶爐子也不看,水都熬幹了,你聞聞這屋裡,都是什麼味兒啊?”喚醒了傅蓉兒,說話的人是典藥廖碧英。

傅蓉兒聽到這裡,才知自己又闖了禍,也不顧周身的疼痛,連忙從床上起來,滿懷歉意地道:“廖掌藥,我這就收拾。”

廖碧英嗔道:“不用了,你躺著罷,我早就收拾好了,你現在怎麼樣了,要是好些了,我把門窗都開啟了。”

傅蓉兒將自己裹在被子裡,道:“我沒事,都開開罷。”

廖碧英一邊開啟窗子,一邊道:“你啊,頂屬你最叫人不省心,杏村她好心叫你回來歇會兒,你都能把茶爐子燒乾了,也怪葒兒那丫頭,你燒成這個樣子,還敢叫你看茶爐子。”

傅蓉兒乍醒,本就納悶廖碧英為什麼會一個人在屋裡,這時聽她的口風,似是將自己同葒兒所說的話,便脫口問道:“您怎麼知道的呢?”

廖碧英道:“那時我一直在裡屋看賬,誰承想,你們幾個回來了,我怕出來,再叫你們不得說話,就沒出來。”

傅蓉兒垂下了眼,只在沉想,自己那個時候,是不是說出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來,縱然廖碧英平時待人和善,但這個時候,自己情形尷尬,誰知道廖掌藥會怎麼樣呢?

廖碧英看出傅蓉兒的心事,便道:“你也別多想,你們之間,也沒說什麼犯忌的話,我也不是那愛傳閒話的人。”

傅蓉兒低聲道:“是,我知道了。”

廖碧英坐到傅蓉兒身邊,將自己的手帕子蓋到蓉兒額頭,道:“擋些風罷。”

傅蓉兒心下感動,道:“多謝典藥了。”這尚藥局,其實遠比她所想象的,更有人情味一些。想到之前的惡意揣測,傅蓉兒的心裡有些慚愧懊惱,

廖碧英嘆道:“你啊,往後凡事都小心些,我也知道,你這幾天心裡頭不好受,可是,這也是沒法子事,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再怎麼著,你比別人,也是摸著過坤元宮的,這已經是她們很多人一輩子到不了的地方了。”

傅蓉兒苦笑一聲,道:“可是,我現在已經被攆出來了。”眼中沒有一點光彩。

廖碧英勸慰道:“出來了也好,在主子面前,總是要小心些的,咱們司藥姑姑,雖然嚴厲了些,也不是苛待下屬的人,不然的話,杏村也不敢放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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