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粥覺得此時，沒什麼比現在看到的安陽零更恐怖了。

他居然一直在生吃！

“我……我覺得這樣吃起來更加有味道……”安陽零瞧著自己手上血淋淋的魚，喃喃地道。

他什麼時候開始起，生吃東西的？

安陽零不禁偏頭想。

好像……

好像很久以前，他就開始了吧！

只是，以前他娘也像白小粥這樣恐怖地看著他。

所以，他後來就不吃了！其實，他一直很想念著那種味道的。

再然後……

慢慢地，他就忘了！

是在凝鳳宮的那段日子，他都忘了生肉的味道。

直到，有腐爛的屍體出現在他眼前……

他們一口咬下活生生的生物，鮮血飛濺。

然後，他就又開始興奮了！

一直想，不讓別人看自己的目光，帶著異樣！所以，他一直壓抑著。

直到，在宮裡，他又開始做噩夢……

於是，他想離開哪裡！

每一次，那樣的噩夢開始，都不是好事！

那一天，他本來要帶小粥走的。

他都設下了很好的圈套。

還跟吳貴妃合作了。

吳貴妃只要白小粥走，而他也只想帶走白小粥，他們倆一拍而和。

把小粥弄暈了，抱著一整晚。

那個晚上，清風涼爽，他雖然，只是抱著白小粥眯下眼，但是，都感覺到睡的很香。

他等著清晨，讓所有都看到，他和白小粥這個太子妃在一起。

然後，等著那個皇兄拋棄白小粥，白小粥傷心欲絕地跟他走。

然而……

他始終算錯了……

他那一走也是不歸路……

那個噩夢又纏繞了上來。

安陽零有些沮喪了。

他知道，自己從今後，肯定還有更多的噩夢！

因為，很多事情，他不想去想了！

他怕自己想了就會控制不了自己！

只有跟白小粥在一起感覺很安穩和舒適。

所以，他必須留下白小粥。

安陽零放下手中的生魚，怔怔地道：“沒……沒有灶頭煮飯呢。”

白小粥瞟了安陽零一眼，便去溪邊，把魚用石頭拍死。

從靴子裡拿出一把匕首。

嗯，這把匕首還是吉白龍以前送的。

又小巧又鋒利。

她都藏的很好的。

在南洲“暢談天下游”客棧的時候，她都隨身帶著，防範於未然。

結果，帶著帶著就成了貼身的小刀。

此時，切魚的時候，才想到拿出來。

白小粥把魚翻了翻，去鱗片，破開去裡髒。

接著摘來一片大樹葉，把魚往葉子裡一包。

隨便架起一堆乾柴。

這些柴火是安陽零撿來的。

嗯，白小粥在宰魚的時候，安陽零默默地去，撿柴火了。

安陽零被毒物侵犯，變異。

腦子是差了很多，但是，最基本的常識和記憶還是有的。

白小粥找了兩塊灰黑色的石頭。

把石頭敲碎後，拿著斷口處，機械地摩擦著。

磨了很久，都不見半點的火花。

“我來！”安陽零蹲著遠處，默默地道。

眼神怯生生的，不敢靠近。

白小粥把點火石一丟，安陽零趕緊上前撿起，“噗哧，噗哧”點兩下，就噴出火花來了。

安陽零身子略略挪了挪，靠近柴堆：“小粥，我……我以後再也不吃生肉了，好不好？”

“行了行了，先把火點上！”白小粥翻翻白眼，道。

安陽零得到白小粥的允許，興奮地靠了過來，點著火。

白小粥等待著火一點點地旺盛起來。

安陽零在火光中，臉龐微紅，目光閃閃地望著她。

那個目光像是……

她是他的依賴？他的娘？

白小粥想到這，猛地打個冷顫。

都想什麼呢。

不過……

白小粥微微抬眉瞧安陽零，安陽零似乎陷入自己的世界，眼睛閃爍，一臉幸福。

他……

他沒有想起他娘？！

他是個媽寶！

從白小粥認識他開始，白小粥就知道他是媽寶。

如今……

他娘被斬除，他居然到現在半句沒提起！

他是忘了？以前可是，三句不離他孃親的！

被大山覆蓋住的山澗，是看不見太陽的，只是，現在天色越來越陰暗。

火堆上的魚，也發出了魚肉香。

白小粥上前扒拉，扒拉。

魚熟了！

白小粥推推安陽零：“吃一點！”

她把魚撕一半下來，遞到他面前。

“謝謝！小粥你真好！”安陽零的神情就像個孩子得了糖。

興奮又愉悅！

是的！怎麼一看，他還是一臉稚氣的。

“我去睡一覺！不許進來！你身上都是傷的，躺在外面睡，會好的快一些！”白小粥指指他身上包紮的傷口，嚴肅地道。

“有傷口？在外面睡會好的快？”安陽零歪著頭，問。

“你的傷和別人的不一樣！你這是一種變異，要想好的快，多再外面呆呆，我明兒也好給你換藥！”

這次，安陽零很認真地點點頭：“嗯嗯，知道知道！”

白小粥再胡亂掰幾句，掩著嘴就進去睡覺了。

安陽零還愣愣地在火堆旁。

不知道白小粥說的是真，是假！

白小粥把茅草屋的門拆的死死的，才躺下去眯著眼睡會兒。

這覺睡得便不踏實。

然後，一睜眼一閉眼，一閉眼又一睜眼，卻是天色大亮。

白小粥起來，開啟門的時候，安陽零早早在門外徘徊的，似乎想上前，又怕打擾她的模樣！

“什麼事啊？零。”白小粥伸個懶腰。

遠處又架起一堆火，火光還沒熄滅。

“我給你做好吃的！“安陽零就像獻寶一樣，拿出身後的一隻燒雞。

“喲！知道孝敬了？不錯！不錯！”白小粥舉手，摸摸他的頭。

“很好吃的！我都沒吃呢！”

你沒吃，知道好吃？白小粥翻翻白眼。

不過，她聞著這燒雞還是挺香的，味道肯定錯不了。

白小粥拿出身上的匕首。

把燒雞一分，咬了一口。

味道很不賴！

便撕了一大半給安陽零，笑眯眯：“嚐嚐你自己的手藝！”

安陽零很快樂地拿過，張嘴就吃起來。

“好吃！好吃！真好吃！”他嘴角的油流了下來，也顧不上去檫。

白小粥瞧著安陽零孩子似的，忍不住笑起來，伸手去擦他嘴角的油水：“瞧你吃的！”

自己也沒發現，居然帶上了寵溺似的語言。

“小粥真好！”安陽零又道，“小粥是四大州五大陸對零最好的人！”

安陽零說完，就突然嗚嗚地哭起來了。

“喂，怎麼了？怎麼了？”

好半晌--

白小粥見安陽零突然哭的厲害，手腳無措。

她已經不敢上前去擦他的眼淚了。

“沒有！就是覺得自己好幸福的模樣！”

他笑容燦爛，滿臉真誠。

讓白小粥想起初見安陽零的模樣，那時，她感覺到滿心窩的溫暖。

那時，她穿越過來見到的第一道陽光。

也因為是這樣，所以，她允許自己做聖母了……

不過，顯然，自己是給不了他陽光的人。

因為自己都希望有人給她陽光呢。

白小粥嘆了口氣：“來來，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今天早晨，白小粥還沒醒來的時候，安陽零他已經剪了指甲，也把自己的獠牙扳斷了。

白小粥說他的牙齒收放自如，其實，他沒告訴她，都是他自己轉身扳斷的。

雖然，很快的又會長出來。

心情不好，暴躁的時候長得最快！

白小粥處理傷口，手很輕，很柔。

她切來了一個竹管，把他傷口的膿汁和腐爛的邊緣都放進去。

……

安陽零看起來正常後，白小粥便開始實踐諾言。

第二天便開始滿山澗找草藥，和弄些罐罐瓶瓶放置東西。

安陽零也沒閒著，他開始美滋滋地做起傢俱來。

雖然，第一次做，做的都不像樣，但是，白小粥都誇一下。

有出息的孩子是誇出來的！哈！

忙忙碌碌轉眼也十來天了。

藥房室也搭的像模像樣了，雖然藥不齊全。

當然，白小粥也知道，安陽零看似活蹦亂跳的。

但是，對她的出行還是很警惕的。

是那種看似不在意，實則是日夜防範。

因為藥物缺乏，醫療的工具也缺乏，白小粥只能給他每天解一點毒。

他中毒的藥物原理她還是找不到的！

這幾十天裡，她就跟到了原始森林一樣。

不過，還好的是--

零會打抓魚啊，鳥啊什麼的，她也認識些可以吃的野菜。

就這樣湊合著也過了幾十天。

今天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雨來。

白小粥半夜被雨聲驚醒。

她猛然想起，零還在外面？

白小粥摸索著爬起來，拿起兩塊火石摩擦了好一會兒，才見星星點火。

她往火爐裡面點了點。

嗯，這個火爐是自己做的。

也就是外面圍起來，裡面放一些樹脂和幹葉子。

“零？”

“零？”

白小粥叫了兩聲。

外面狂風大雨的，只有雨聲沒有人回答聲。

雖然，安陽零都是怎麼大個人了，還是個變異的種，應該是會沒事的！

但是，白小粥還是開啟了房門。

外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

白小粥有些焦慮了。

這個傢伙是跑到哪裡避雨了吧？！

白小粥在屋門前跺了半個來小時，雨漸漸地停了。

等到雨只有一點點的時候，白小粥拿著松柏脂的火把，往外走。

“嗚嗚嗚……”

這是什麼聲音？

白小粥一驚。

現在已經雨停風止。

只有黑夜裡傳來的--

“嗚嗚嗚……”

不像是安陽零哭聲。

前方黑洞洞的，讓白小粥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