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皇宮。
陪著商議軍務政務太半天的太上皇疲憊不堪,
可好在所有的事情都定了下來,
這會兒屋裡就剩下他和承乾帝父子倆了,
他看了看手上的清單,嗤笑道:
“吳家一千三百多萬兩,錢家四百多萬兩,倒是最被賈珺厭惡的王家總共才搜出了不到三十萬兩現銀。”
承乾帝的臉色很是難看,
自從拉攏吳天佑之後,就一直表現的很是親近,
現在吳天佑被抄家,
這麼多銀子已經說明了問題。
無錯書吧倒是太上皇又毫不在意的扔下清單,淡淡的說道:
“覺得丟人了?”
承乾帝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什麼。
太上皇嘆了口氣,
起身走到窗邊說道:
“皇兒,你要記住一句話,那就是親眼所見的也未必是真。尤其是坐在皇位上,那你看到的,聽到的,多半都是滿朝文武想要你看到的,聽到的。”
“是不是很不理解朕為什麼要把九省都檢點的位置給賈珺?其實九省都檢點不重要,賈珺也不重要。你要把眼光放在自己的身上才行!”
“當你能掌控一切的時候,那麼賈家也好,甄家也好,滿朝文武也好,他們就會是你手上的工具。但工具要用好,就要懂得平衡,不能一邊太高,一邊太低。”
承乾帝愣了一下,
隨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一開始是想親近賈家和開國一脈的,
只不過後來因為賈珺爬的太快了!
不僅用銀行和水泥廠等生意勾連了開國一脈,還隱隱的成為了領頭羊。
他可以讓賈家做領頭羊,
但這隻羊必須掌握在他的手裡,聽從他的命令!
尤其是之後李葦的死讓他心生嫌隙,
於是君臣也就越走越遠了。
太上皇回頭教訓一樣的說道:
“朕當年也顧忌賈家的餘蔭,但顧忌是顧忌,卻不可亂來!葦兒的死的確是因他而起,朕也怨,但不能讓怨矇蔽了帝王的眼睛!”
“天下,才是你應該放眼去看的!青史,才是你應該去放手追求的!其餘者,賈家也好,吳家也好,親信也好,敵人也好,不過都是過眼雲煙罷了。”
承乾帝有些愕然的看著太上皇,
從早上太上皇突然出現為他站臺,
他就已經想通了很多事情。
如今在聽太上皇的教訓就是另外一番心境了,躬身行禮道:
“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太上皇揹著手沉聲道:
“家國天下,對皇室是一體,但是對朝臣卻不是。所以你要用心將他們牢牢的抓在手裡,讓忠孝仁義來束縛他們!”
“淮南大旱,黃河水災,倭寇亂民,邊關軍務,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在於人心!只要守得住民心,你就守得住天下!”
承乾帝也深以為然,
這也是為什麼對糧種那麼重視的緣故,
因為糧食,就等於民心!
戴權恰到好處的從袖子裡掏出一道聖旨,
太上皇接過後開口道:
“三千營那邊最近缺一些將校,你將這上面的空缺填一下吧。要記住,目光要放長遠,眼前的一些困難,以後在回頭看看,也不過是會心一笑罷了!”
承乾帝大喜,
恭敬的接過聖旨之後都有些顫抖了,
他不是一點兵權都沒有,只不過很是微弱罷了。
如今有了護衛京都的三千營,
可以說地位是比以前穩固了無數倍!
雖然還有五軍營和神機營,
但看著太上皇這模樣,
接下來等這兩大營到手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太上皇也並未多呆,帶著戴權就離開了,
承乾帝在後面躬身相送,
等到太上皇的背影消失後才站起來。
沉吟了片刻後對著夏守忠說道:
“去內庫挑選一些合適的東西給賈敬和榮國府的老封君送去,對了,前些日子賈珺不是定親了麼?去皇后那邊說一聲,叫她以皇后的名義送些東西給林家女和史家女。”
夏守忠連忙領命出去了,
剩下承乾帝滿眼歡喜的看著手中的聖旨,
心說有了三千營,接下來在想大刀闊斧的做事就容易多了!
而太上皇帶著戴權並未坐轎輦,
一主一僕就這麼慢慢的散著步,
身後跟著的宮人都離得遠遠的。
太上皇嘆氣道:
“甄家這麼做,是不滿朕啊!”
戴權眼中有狠辣,有欣喜,有得意,
但因為低著頭,沒人發現的了。
這會兒還是和以前一樣,站在太上皇這一邊思考後說道:
“陛下,甄家這次守住了金陵城,是好事啊!”
太上皇呵呵一樂,失笑道:
“是好事,所以朕調了賈雨村和甄應嘉入京做官嘛!不過也好,甄家沒有了,也可以有真家,有假家,也算是給甄家留下一條活路吧,也算朕沒負了老太妃和奉聖夫人!”
“倒是賈珺這個小子有些意思,在那種時候竟然會因為文武的事情摻和進來。可惜,還是太年輕了!若是再早二十年,朕會好好打磨一下,讓他接替代善的。”
太上皇說完話發現戴權沒接茬,
這就讓太上皇有些納悶了,
回頭看去就見戴權一副思索的模樣,
於是笑著問道:
“你這老狗又在想什麼壞事了?”
戴權‘回過神’來,做出一副有些猶豫不敢開口的模樣,
太上皇輕呵道:
“說,朕今日高興,不管你說了什麼,朕都不怪你。”
戴權這才恭敬的小聲說道:
“陛下,老奴忽然想到這賈侯爺好像是和肅親王同歲同月的,而且不知陛下發現了沒有,賈侯爺的模樣好像更像是老親王......”
太上皇瞬間呆滯在原地,
整個人的表情木然,眼神空洞,
看到這一幕的戴權心說道:
“田群啊,交易完成.......”
與此同時,
寧國府,後宅。
賈敬將手中的信件燒掉,眉頭緊皺的思索了起來,
先是對著福伯問道:
“送信的人是之前觀裡的‘道童’麼?在哪?前面?去處理掉!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福伯一言不發的躬身倒退著出去了,
剩下賈敬一個人坐在屋裡思索著,
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才‘醒’過來,喃喃自語的說道:
“這偷天換日,偷龍轉鳳的把戲是不是有些太膽大包天了?!那可是皇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