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挑選胭脂刷,珍珠作為下人更不敢壞了規矩,林雪嬌一定會是第一個挑選的人,以她在林府張揚自私的性格絕不會謙讓,所以那支粉色的胭脂刷肯定會被她選中。
藏在胭脂刷軟毛芯的毒藥沾染了胭脂才會慢慢溶解,刷子在臉上使用擠壓時才會將毒藥壓出,這就是為什麼那瓶胭脂沒毒。
而自私刻薄的林雪嬌是不會讓旁人使用那胭脂刷的,所以若汐篤定其他人都不會中毒。
身為大夫的若汐,沒像林雪嬌那麼毒辣,下毒是奔著取她的命而來。
若汐下的量只夠毀容,且用的是林雪嬌的毒藥,若她自己有解藥,連容顏亦可保住。
這就要看林雪嬌的造化,倘若她用的是沒有解藥的毒藥,她就將這後果承擔了吧。
一切都如她所料,唯一沒料到的是祖母會同二嬸一道出門燒香,讓她在事發時少了依仗,吃了這頓板子的虧。
不過一頓板子換來大老爺被訓斥,大夫人失了中饋權,林雪嬌禁足,值了。
若汐敷了藥正趴在床上整理思緒,仔細回想自己有沒有遺漏之處。
這時春鵑帶了珍珠和另外一個丫頭進來,說道:“老夫人擔心我一個人照顧不了小姐,指了個丫頭過來幫我,珍珠姐姐給帶來了.”
若汐客氣道:“姐姐就恕我無禮,不能起身謝你了.”
珍珠搶前一步,抹了一把眼淚,握了若汐的手說道:“這事從何說起?我就跟著老太太出門去燒個香,就出了這種事,大老爺真是,一味的懼內,一樣的親生女兒,這……”說到這兒,方反應過來自己一個下人不該嚼主子的舌根,便住了口。
若汐卻知道這話雖出自珍珠的口,卻是平日裡祖母經常唸叨過的。
便對這個唯一真心痛愛自己的祖母又多了份感激之情。
若汐謝過珍珠的關心,狀似無意說道:“姐姐知道,昨日同樣的胭脂給了你們三人,沒想到竟然惹來這一場禍事,若汐想請姐姐幫個忙,把我送給二姐姐的胭脂和刷子拿回來,免得再生事端.”
珍珠點頭:“也是,那胭脂和刷子放在二小姐那兒,憑白惹她氣惱。
明兒奴婢找個藉口,去幫三小姐取回來.”
“那若汐就先謝過姐姐.”
珍珠又寬慰若汐一會兒,告辭離開。
晚間,木楠從家學回來,免不了又一陣生氣。
昨日他放學回來看見若汐這個樣子,當時就氣紅了眼睛,握緊拳頭哭了好一陣子。
這個自己挨打受罵都不曾掉過眼淚的小男孩,因為自己,竟然哭出了聲。
若汐拉住他,著實安慰一番,方才平息了他的情緒。
若汐挨這頓打,就將二房兩口子準備同房受孕的事給耽誤下來,這讓二嬸將大房兩口子更恨得牙癢癢。
這日,心急如焚的二夫人又來看望若汐,若汐笑說:“二嬸,彆著急,讓二叔多喝一個月的湯藥,到時候希望更大一些.”
“當真?”
“若汐何時騙過二嬸?”
“現在也只好這樣等著了.”
“可不能等,二叔每日喝的藥,我會讓春鵑熬好後送去,二嬸一定要監督二叔喝下.”
“那是一定,多少年都等了,不在乎多等這一個月.”
若汐笑著寬慰:“好事多磨,二嬸一定會心想事成的.”
聽見這話,二夫人這才放鬆了心情高興起來,又陪著說會兒話,囑咐春鵑一些事情,放下一些糕點銀兩,方才離開。
三日後,若汐便能下地行走,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親去看顧夏蟬。
夏蟬在短時間內,接連為自己捱了兩次板子,若汐心有愧意。
夏蟬躺在床上,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德行,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一場禍事是自己當日在花園中炫耀爭閒氣惹來的,亦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早被人下了黑手。
只道自己沒能及時救下主子,就是最大的過錯。
趴在床上將大房幾人挨個罵了個遍,又大笑著開始向春鵑顯擺若汐喂她的糕點,直說:“沒挨這頓打,還得不到主子親自餵食的福氣.”
若汐又喂塊點心到她嘴裡,說“點心也塞不住你這惹禍的嘴.”
夏蟬做了個鬼臉,說道:“有小姐心疼奴婢,奴婢不怕.”
若汐正色道:“在這深宅後院,學會謹言慎行方能保住性命。
先要讓自己活著,小姐才有機會痛你.”
夏蟬似懂非懂的點頭,若汐暗自嘆口氣,驚奇這丫頭能在林府這些人的陰險算計中竟然還能活到現在。
次日午後,珍珠果然拿了林雪嬌的那盒胭脂粉和胭脂刷,若汐只接過小刷,當著珍珠的面扔進熬藥的小火爐焚燒,將那盒胭脂粉遞給珍珠,笑說:“珍珠姐姐若不嫌棄,就拿去送人吧,那胭脂刷是二姐姐用過的,再送人,難免有對二姐姐不敬的嫌疑.”
珍珠眼中露出讚許的神情,接過那盒玫瑰胭脂粉,說道:“那奴婢就不客氣了,錦苑其他姐妹可想要得很.”
若汐笑:“早知道姐姐們喜歡,若汐該多制些,現在只有等我好了.”
珍珠急忙按住她:“不急,這都是小事,現在最要緊的是你快點養好身體.”
“若汐知道,姐姐回去代我告訴祖母我已好多了,免得她老人家擔心.”
“那是自然.”
珍珠又親自幫著春鵑為若汐換過藥後,才離開。
回到錦苑,珍珠細細向老夫人回了話,老夫人追問:“拿回來的胭脂,她又轉送給了你?”
“對”珍珠將手中胭脂盒遞給老夫人:“老太太,就是這盒.”
老夫人說道:“看來,這事還真是冤枉了三丫頭,我本想著嬌兒再不喜三丫頭,也犯不著拿自己的臉做賭注來冤枉她,所以昨兒你回來說三丫頭讓你想法取回這胭脂,我就想看看她還有什麼舉動。
這才命你傳我的話,去取回了胭脂,但三丫頭又將這胭脂轉送了你,這胭脂定然也不會有問題,看來還真是我小看了嬌兒的心機.”
珍珠微微斂首,答道:“奴婢也是這麼想的.”
這一次,夏蟬足足修養了大半個月,方才能利索行走。
大房諸人也在受罰中,無人生事,若汐難得過了一段時間清靜日子。
當林雪嬌的臉一日好過一日、迅速恢復的訊息傳來,若汐微微一笑,沒多說一字。
這位林二小姐這麼快就反應過來,那毒就是她當初下在胭脂裡的東西。
不過,這啞巴虧,她是吃定了。
但林府下人們之間各種議論卻傳了開來,連京城最好的大夫都說無法醫治的病,林二小姐卻自己找來藥治好了那張臉,這不得不讓人再一次想起當日所發生的事不是她故意栽贓陷害。
入夜,綺夢苑,寢房中所有下人都被摒退,只餘奶孃陪著林雪嬌。
林雪嬌坐於妝鏡前仔細察看,銅鏡裡的那張臉完全變了樣,些微紅腫的面板是見多陽光的麥芽色,細長單眼皮顯得媚態十足。
奶孃低聲說道:“幸好那張臉不是……”林雪嬌在鏡中看向身後奶孃,纖指貼唇“噓”,奶孃會意,轉了話題:“老奴給你上藥.”
這天,若汐坐在廊下看書,夏蟬站在旁邊獨自嘰裡咕嚕自說自話,遠遠便見春鵑低著頭走了進來。
“怎麼了?”
面對若汐溫和的詢問,春鵑突然跪在她面前將若汐和旁邊的夏蟬都嚇了一大跳。
若汐皺著眉說:“究竟有什麼事?說出來,有困難我們一起面對,有問題我們就解決問題,別這樣磨人.”
“小姐.”
春鵑哽咽著伸出了雙手哭著說:“奴婢對不起你,奴婢不能再伺候你了,小姐,對不起.”
無錯書吧還沒等若汐看清楚情況,身邊的夏蟬就叫了起來:“春鵑,你……你得了那個指甲上的怪病,這可怎麼辦?都多久了?”
夏蟬說著,聲音就帶了埋怨:“你還瞞著我們,難怪有時候看見你做事的動作很彆扭,原來你是藏著你的手,府裡其他人知道了是要被攆出府的.”
春鵑哭得哽咽:“小姐,我也不想瞞著你,這段時間你和夏蟬都受了傷,我就想多伺候你一段日子。
奴婢從小就被買進林府,沒有親人,跟著伺候小姐是奴婢的福氣,可是現在奴婢不得不離開小姐了,請小姐保重.”
說完俯下頭叩了三個頭,就要起身離開。
“等等.”
身後傳來她家小姐溫和好聽的聲音:“我還沒同意你走呢.”
春鵑眼中帶著遲疑又帶點期盼地看著她。
夏蟬則跳了起來問:“小姐,你有辦法治好春鵑.”
若汐沒回答夏蟬,指著春娟的手問:“這種病很多人得嗎?很難治嗎?”
兩個丫頭點頭如搗蒜:“我們知道府裡每年都有很多人會因為這病被攆出去呢.”
“為什麼?”
若汐不解。
“因為治不好呀,外面大夫開的藥最多能減輕,沒法治好,這病又傳染,所以一般大戶人家發現下人得了這病都是攆出府去省事.”
若汐的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書桌沉思起來:甲癬又名灰指甲,由真菌引起的指甲疾病,在這個朝代還是無法根治的病!掙錢的機會終於來了——若汐暗搓搓的想。
“小姐……”聽見春鵑猶猶豫豫的聲音,正幻想銀山銀海的若汐收回思緒,笑道:“這病可以治好,只是時間有點久.”
“真的可以治嗎?時間久無所謂,只要能治好,奴婢不用離開小姐就行.”
春鵑喜極而泣。
“明天你和我出趟門,我需要帶著你去做點事情,到時候你什麼也不要說,按著我的吩咐行事就可以了.”
“夏蟬,你去二夫人那兒說一聲,就說我給她準備的藥還差一味,讓她明天安排車,我要出門一趟.”
夏蟬領命而去。
若汐扶起春鵑,“兩個月之內,你要做到不讓府裡任何人知道你得了這病,我也儘量安排你不出院子,知道嗎?”
春鵑感激的點頭。
“你去吧.”
若汐揮手讓春鵑離開,她需要翻一下書將治療甲癬的藥成分轉換成中藥,多數她已經知道用什麼中藥代替,還有兩種成分她有點拿不準。
兩個小丫頭已經習慣小姐整天抱著醫書看。
夏蟬從二夫人處回來稟報:“二夫人一口就應下了.”
若汐揮揮手,夏蟬悄悄退出書房,掩了門,回到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