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刀的林若汐擁有臨床醫學和醫用化學雙博士學位,業務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那些複雜的手術,連科主任都要聽取她的意見。
至於那些發表在醫學雜誌上的論文,若汐從來都不會像其他同事那樣,純粹為了湊數量找來很多文獻資料,這兒複製一段那兒貼上一段便完成了。
她的論文都是自己平時手術積累下來的經驗以及遇到問題、解決問題的心得。
繞是她如此優秀,遇上副高晉升依然屢戰屢敗,無他,主要是她不屑去幹那些彎彎繞繞的套近乎走門路的事情。
對於醫院那些手握權力的領導,該有的尊敬她一點都不拉下,但為了達到某一目的迫使自己放低身子去求人,她做不到。
憑本事混人品的年代,她一點也不擔心。
此處不留我,自有留人處。
若汐在心底嘆了口氣,或許到了該考慮去留的時候了,今天回去就將另外幾家一直向她伸出橄欖枝的醫院對比挑選一下。
思量間已經到了手術室,若汐走進休息室開啟自己的儲物櫃脫下白大褂,在清潔區換上手術服低頭洗手時看著溫熱的水從指尖流淌過前臂到肘部,她閉了閉眼睛,接下來有一臺複雜的心臟搭橋手術,她必須抨棄腦中的一切雜念專注眼前的這臺手術。
即便是要離開,她也要轉身走得完美,就像她對待自己做的每一臺手術一樣,沒有遺憾。
傍晚六點多鐘,若汐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職稱的事情雖然被她刻意的壓在心底,但畢竟心中裝了事心情難免就會低沉一些。
猶豫片刻,她沒到停車場去開車,她想走著回家權當散心,順帶在步行的過程中將晚飯解決了。
走出醫院大門,掏出手機看了一下,螢幕上乾乾淨淨,沒有來自任何人的簡訊、微信和未接來電,扯起嘴角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此時,這個世界上有人會想起自己嗎?連鄭傑這個時候可能都忙得將她遺忘了。
鄭傑,若汐談婚論嫁的男朋友,自從兩家家長見面定下明年金秋的婚期後,鄭傑對她就有點老夫老妻的態度,再也不像以前吃飯睡覺應酬出差都會打電話向她報備,也沒有稍有空閒時間就會奔到她身邊陪著。
以前,她值夜班他也會到醫生辦公室坐著,即便是什麼都不做,看著她進進出出的忙碌,他也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無錯書吧現在不一樣了,兩人忙起來一週也見不上一面,偶爾電話聯絡,鄭傑敷衍得很明顯,若汐也習慣了無事不會主動打電話給他,權當提前適應平淡的婚姻生活。
穿過銀杏廣場上空的天橋,腳下廣場上突然爆發出一片驚呼聲,她停下腳步向下看過去就見天橋下有人用五彩的氣球做成幾個心形圖案,每個圖案裡面用玫瑰花拼成一個字,那些字連起來就是一句話:莎莎,iloveyou。
圍觀的人們發出善意的祝福和驚歎,若汐不由自主的彎起了唇微笑,大千世界每一天都有愛情故事上演,遇見了就獻上一句祝福,感人又悅己,何樂而不為?至於那些愛情故事最後的結局又有誰真正去在乎呢?除了愛著的那兩個人,不是嗎?天橋下嬌嫩得像一朵花兒的年輕女子激動得流著淚撲進了張開手臂迎接她的男人懷抱,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忘情的親吻,無視周圍人們各種羨慕嫉妒恨的複雜眼光。
若汐嘴邊上彎的弧度增大,能遇見兩個真心相愛的人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她裹了裹身上厚實的大衣,轉身準備繼續走向回家的路,卻在邁開步子的那一刻停住了。
她有點不敢相信的愣在那兒,靜默片刻後緩緩低頭看向了廣場上那兩個還擁吻在一起的人。
若汐長期盯看精密血管和臟器的視力極好,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她還是非常肯定那個和某莎莎擁抱在一起的男人是鄭傑。
似乎沒有思索,她拿出手機翻出鄭傑的號碼撥打,她看著天橋下的男人放開懷中的女子,邊拿電話邊安慰性的親吻了一下女子不滿的臉,然後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電話裡面傳來鄭傑的聲音:“親愛的,吃飯了嗎?”
若汐看著腳下若無其事接電話的男人問:“你呢?”
“我剛從公司出來,打算吃過晚飯後繼續回去加班,你好像也還在外面,剛下班?寶寶,別累著了,注意勞逸結合.”
若汐聽著手機裡面鄭傑的甜言蜜語陡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默默地結束通話電話走下天橋,來到廣場裡一處花壇前的長椅上坐下,她背後不遠處隔著一簇簇低矮的熱帶植物便是鄭傑和他幸福的小女人。
呆坐一隅的若汐,心中平靜無波,眼中乾涸得沒有任何溼度。
似乎並不是很難過,只是,她邁不動步子走上回家的路,她需要坐一坐讓自己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