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敬,你回來了?可探查到什麼情況?”
重陽宮正殿之內,王處一見到愛徒回來,連忙開口問道。
趙志敬走到大廳站定,向著全真七子躬身一禮,一本正經道:“回師父、掌教師伯,那些淫賊果然沒有走遠,目前就在山腰處距離古墓不遠的水潭邊酗酒烤肉,弄得烏煙瘴氣。”
丘處機追問道:“志敬師侄,可探聽到他們接下來的動向?”
趙志敬搖了搖頭道:“那霍都王子陰險狡詐,且行事頗為謹慎,專門在四周安排了不少人手在四周警戒,弟子奔走繞了一圈,都無法靠近,不過.......”
趙志敬說著,故意停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
馬鈺疑惑道:“不過什麼?”
趙志敬苦笑一聲道:“不過弟子回來時,路過活死人墓的範圍,遠遠見到溪邊有一女子立於月下。”
丘處機眉頭一皺,不解道:“什麼女子?”
趙志敬道:“那女子正當妙齡,一襲白衣,空靈清絕,美若天仙,立於月下,恍若天人,弟子猜測,此女可能就是那活死人墓裡的小龍女。”
全真七子愣了一下,互相對視一眼,旋即除了孫不二一臉不屑,其餘皆是面露苦笑。
紅顏禍水,當真不假。
這小龍女豔名在這兩年傳播,可害苦了他們全真教。
可這事兒也實在難以解決,總不能因此去怪罪這位鄰居。
馬鈺開口道:“嗯,志敬,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如今已然亥時,我讓人給你留了飯菜,快去吃飯休息吧。”
趙志敬拱手道:“掌教師伯言重了,為師門做事,是所有全真弟子分內之事,不敢言苦。”
說著又主動請纓道:“霍都等淫賊就在不遠處,為免他再生是非,今晚就由弟子帶人巡夜吧?”
馬鈺等人聽他如此說,自然心中格外滿意,但前者還是道:“你今日又是統領弟子反擊,又是組織救護傷員,清理宮內宮外,又是奔波探查,實在辛苦,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說著又道:“明日是那小龍女生辰,霍都可能還會生亂。”
“活死人墓與我全真教素有淵源,又是鄰居,萬一霍都使詐,咱們也不能眼看著鄰居遭難,坐視不理,所以今晚當好好養精蓄銳,明日或許還有一場惡戰。”
這時甄志丙連忙開口道:“掌教師伯,剛剛弟子打坐恢復,已然無礙,不如,今晚就由弟子帶人守夜吧。”
馬鈺猶豫了下,向著旁邊的幾位是兄弟看了一眼,見丘處機、王處一和孫不二等人皆點了點頭,便笑道:“好,那今晚巡夜之責,就交給你了。”
甄志丙心中一喜,連忙拱手應是,旋即與趙志敬一起告退。
兩人出了大殿,甄志丙又與趙志敬寒暄數句,趙志敬便在一位師弟的陪同下回了自已的房間。
甄志丙則立即安排同在丘處機門下的眾多師弟,在重陽宮原本看守輪值的基礎上,又組織他們分批巡夜,又在幾處重要地方加派了人手。
等一切安排妥當,他便一人來到院中一棵松樹下坐下。
想起剛剛趙志敬所說,在林中見到了小龍女,一襲白衣,空靈清絕,美若天仙,驚為天人。
他緩緩抬頭,見蔚藍蒼穹,有云數朵,星辰寥寥,一輪明月高懸天際,明月皎皎,宛若白玉,美不勝收。
清風微拂,帶著幾分寒涼,月色幽幽,更添幾分清冷,心裡更覺寂寥。
小龍女之豔名,早在去年就已經廣為流傳,世人皆說其美若天仙,但誰也沒見過。
甄志丙對小龍女這位鄰居,尤其對其美貌容顏,早就好奇不已,且從未聽說對方踏出過古墓,這種既美貌帶著神秘色彩,讓他嚮往已久,心中時常無限遐想。
平時山居清閒無趣,長夜悽苦,孤枕寂寞,輾轉難眠,他也時常夜半三更,獨自外出,美其名曰山間修煉,其時是在散步閒逛,希望能偶遇佳人,一睹風姿,聊解心中思慕。
如今聽說趙志敬在山林遇到了自已暗中思慕、只恨無緣的佳人,自然心中躁動,心情難以平復。
不禁暗暗幻想,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玉立月下,白衣如雪,美人如玉,更加思之如狂。
隨著時間的推移,自是急切糾結。
既出去有心一見佳人,聊解心結,又覺自已身為出家人,又是全真三代弟子首座,應該修身養性,一心天下正道,心中愧疚自慚。
可轉念又擔心再不去,佳人只怕重回古墓隱居,從此再想求得一面之緣,只怕難了。
糾結之下,轉念想自已只求一面之緣,又無非分之舉,心正身修,見一面怎麼了?
如此想著,便轉身向著門口走去,可剛走到拐角遊廊,又不禁駐足。
暗道自已身負巡夜之責,豈能擅離職守,若被霍都等賊子趁機闖入,豈不是闖下大禍,罪於師門?
這般一念,又立刻轉身回去,在重陽宮各處院落悶頭遊走。
如此一會兒想要不顧一切相見,一會兒又心中自責愧疚,猶豫徘徊。
一旁躲在角落裡看著他的趙志敬,見他一會兒捶手頓足,一會兒搖頭嘆息,也疑惑不已,卻又苦於找不到機會暗中訴說。
這邊甄志丙已然糾結再三,想要自已身為全真教三代弟子首席,身材高大,面目自詡英俊,可謂武林青年俊傑,佳人夜間獨自在林間散步,說不定又是寂寞。
若是前往一見,說不定憑自已身份樣貌,可讓佳人一見傾心,生些旖旎故事,說不定可得到佳人自薦枕蓆,體會書中所說那種極致歡樂,以後夜夜林間相會。
縱然讓自已背叛師門,辭去首座之位,從此陪伴佳人,隱居古墓,恩愛和睦,情投意合,永不再出,也心甘情願....
即便無法一見傾心,或可暢談天下,細論人生,作為知音至交,時間久了,或可生情。
如此想著,心裡愈發激動,終於鼓足勇氣,回房間換了身體面白衣,對鏡整理衣冠,臭美一番,旋即出門,剛走到門口,不禁又有些猶豫不決。
想轉身回去。
忽又想起小龍女林中散步,那些淫賊就在不遠處,萬一發現了她,皆是群起而攻之,或者施展下作手段,如此佳人豈不落入霍都之手?
屆時......
他猛然提了口氣,心中緊張起來,越想越有可能,暗恨自已不該猶豫!
當即便快步走出重陽宮大門。
守在門口的弟子見到甄志丙,連忙拱手行禮,為首之人則打招呼道:“這麼晚了,甄師兄還不休息?外面由我等守著,保證沒事!”
甄志丙嗯了一聲,微笑道:“諸位師弟辛苦了,聽志敬師兄說,霍都等淫賊就在山腰不遠,我擔心他們還會作亂,再去探查一下。”
為首之人連忙道:“甄師兄,淫賊人多勢眾,不如我帶人隨你一同去吧?”
“不必了~”
甄志丙連忙擺手拒絕道:“看守宮門責任重大,我自已去就好,只是探查,不會有事的。”
說著又衝著眾人拱了拱手,便大踏步向外走去。
眾人見他如此,心中皆是敬佩暗贊。
趙志敬躲在角落,遠遠地見甄志丙離開,心中疑惑又焦急,連忙悄悄來到一處外牆,見幾名巡夜弟子走來,與他們打了個招呼,藉口自已不放心,四處看看就回去休息。
等他們走後,便迫不及待的找出藏好的包裹,拎著飛躍外牆。
牆外是懸崖,他也不怕,仗著輕功越過,小心翼翼的繞過外牆和大門,轉眼來到大門正對的上山大路。
遠遠地便看到甄志丙正在下山,便暗中一路跟隨。
沒走多遠,便見甄志丙忽然回頭,四下張望,見荒野無人,便轉身跳入山林中。
趙志敬見他鬼鬼祟祟的向著古墓的方向潛去,頓時大喜,心中暗道:“好你個甄志丙,我正愁沒有機會引誘你,不想未曾開口,你竟然已經按耐不住了。”
“果然是個飢色虛偽之徒!”
“今夜該你死期!”
如此想著,心中既對甄志丙一陣鄙夷,同時心裡也對趙錦敬佩不已,沒想到他僅憑面相,就能對甄志丙如此瞭解,推斷的如此準確。
另一邊,趙錦帶著李莫愁和洪凌波早早潛伏在古墓和全真教範圍交界之處,李莫愁或許是懷孕的關係,有些嗜睡,此刻躺在樹上,早已睡著,身體整個裹著趙錦不知哪裡變出來的鵝絨錦被。
古墓派出身,她的輕功自然是絕頂的,平時行走江湖,風餐露宿慣了,倒也無礙。
趙錦和洪凌波則待在樹下不遠處,孤男寡女,閒著無聊,自然難免有些旖旎私亂之舉。
兩人正在興頭上,趙錦忽然心中一動,悄悄拍了拍洪凌波的腦袋。
後者抬頭不解,還嫵媚的舔了舔舌頭,但看到趙錦的手勢,也知道有人來了。
當下連忙擦了擦嘴角,從趙錦的身前爬起,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剛剛跪著時膝蓋上粘的泥土,便躲在了一棵倒在地上的大樹邊。
趙錦則拉上長袴,默唸了下清心咒,消了火氣,隨後身形一動,人便從原地消失,如鬼魅般在林中忽隱忽現,轉眼便來到交界的小溪邊。
小溪上架有一棵小樹作獨木橋,連線小溪兩邊,對面便是古墓的地盤範圍,平時算是全真教禁地。
趙錦便躲在了獨木橋旁邊的一塊大石後面。
透過月色凝目望去,果然便見一個男子鬼鬼祟祟的來到小溪邊,向對面好一陣張望。
那男子又猶豫了一番,終究是忍不住踏上了獨木橋。
趙錦唇角一揚,看那身形已然認出是甄志丙,往後看去,果然又發現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跟在後面不遠處。
那甄志丙心虛的過了獨木橋,又謹慎的往後瞧瞧,見山林溪邊,四野無人,萬籟俱寂,這才略鬆了口氣,便沿著溪邊尋找那一抹讓他瞎想已久的倩影。
正魂不守舍間,忽然察覺身後風聲傳來,心中一凜,還不待他轉身,那勁風猛然暴漲,化為一道恐怖力量。
甄志丙瞬間頭皮發麻,但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根本來不及反應,緊急關頭,只能本能一般催動全身內力抵擋。
砰!
一聲低沉的悶響傳出,強大的力量宛若一座大山撞到了後背,甄志丙噗的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被震得飛撲了出去,狠狠的撞到了兩丈外的一棵大樹上,方才滾落在地,震得那大樹都一陣搖晃。
這一下力量實在太大,甄志丙直接被震得脊骨斷裂,只覺後背劇痛無比,更頭昏腦漲,疼痛難耐,忍不住慘叫出聲。
抬頭望去,赫然便見一道頎長身形站於樹影斑駁處,隱約間可見一襲白衣。
他瞬間雙眼圓睜,驚恐的顫聲道:“你,你可是龍姑娘?”
“我,啊,我、我是全真教首.......座甄志丙,並無、並.......並無惡意。”
月華如水,灑落林間,流銀透過枝葉縫隙,在微風中灑下斑駁銀點。
趙錦緩緩走出,唇角掛著幾分譏諷,看了眼愕然的甄志丙,沒有搭理他的悽慘和驚愕,而是轉頭看向另一邊。
趙志敬此時也不再隱藏,手中拎著一個包裹,笑呵呵的飛縱過獨木橋,來到趙錦身邊,拱手道:“閣下之輕功,當真獨步天下,佩服佩服。”
趙錦笑道:“道長過譽了。”
趙志敬呵呵一笑,旋即便來到了甄志丙的面前。
甄志丙一身白衣,早已被鮮血浸染,模樣極為悽慘,但那雙眼此刻卻是怒目圓睜,驚駭的看著趙志敬。
“趙師兄,你!你!為什麼......”
趙志敬嗤笑一聲道:“我?為什麼?甄師弟你三更半夜,不在宮中巡夜,來人家古墓派的地盤做什麼?難不成......”
“心生淫意,來見佳人?”
甄志丙又是一口鮮血吐出,看著趙志敬和趙錦,此刻似乎也明白了什麼,怒目切齒道:“趙志敬!你竟然勾結外敵,戕害同門!”
趙志敬冷笑道:“什麼戕害同門,是你自已道心不堅,咎由自取!還有,德不配位,活該如此!”
說著便向趙錦道:“還未請教閣下大名。”
趙錦道:“在下也姓趙,單名一個皇字。”
“趙黃?”
趙志敬愣了一下,頓時笑道:“原來你我還是本家。”
“趙黃兄,咱們也不必廢話,殺了他吧,遲恐生變。”
趙錦呵呵冷笑一聲,二話不說,直接拿起甄志丙落下的佩劍,抽劍直接砍斷了他的雙手雙腳,然後在甄志丙嘶啞的慘叫中,直接在他胯下斬落,將之一分為二。
趙志敬見到如此血腥場面,也是不由臉色發白,心中發怵。
見趙錦手段如此陰狠毒辣,猶豫了下,終究還是強忍噁心,對著甄志丙一陣口語發洩。
然後開啟包裹,笑呵呵的道:“恭喜趙黃兄,大事將成,我帶了些酒菜,咱們好好慶賀一番。”
趙錦笑道:“好啊!”
也不客氣,直接接過酒罈,仰頭便猛灌了一口,隨後讚道:“想不到你這牛鼻子老道竟然還藏著好酒!你也喝啊!”
趙志敬表面呵呵一笑,眼底深處卻是閃過一抹狠絕,為免趙錦懷疑,也接過酒罈,仰頭去喝,同時用眼角餘光打量著趙錦,期待著。
這酒沒有毒,卻有迷藥,但他剛剛已經偷偷服用解藥了。
便在他仰頭喝酒之時,趙錦心念一動,暗運內力,手中長劍忽然自動飛起,憑空向著他衝刺而來。
趙志敬嚇了一跳,慌忙用酒罈去擋。
便在此時,趙錦也鬼魅般出現在他的身後,如法炮製,一掌落在了他的後背。
登時有骨裂之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