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起眼睛,仔細打量手中的研究綜述八。
根據之前陳黎教授所說的那些話,這份研究綜述是研究努爾別克王的傳說的,而且很顯然並不止一份,這從它的名字上可以看得出來——鞏乃斯草原-格木錯雪山-33道古蹟研究綜述——其中這個33是什麼意思呢?難道他們研究了33條古蹟道路來尋找努爾別克王上山的路嗎?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只是點了點頭,把那張紙還給陸峰雲。
我們兩個現在都不敢詳細交流,因為周圍都是人,邢八爺的視線也一直都放在我們這裡。
“除此之外,我們還有一些事情要告訴你,”陸峰雲把研究綜述捲了卷放在自己衣兜裡,繼續對我說道,“這趟上山的路並不好走,你們跟著我們可能會遇到很多危險,希望你們能做好心理準備.”
我眼看著邢八爺的人走了過來,手上還拎著兩個揹包似乎是要讓我們背的,立馬回答道:“放心吧大爺,你們救了我們,我們已經非常感激了,只要還能讓我們下山,當牛做馬我們都願意呀.”
陸峰雲點了點頭,他把手伸過來捏了一下我的手掌,然後將身邊人遞過來的兩個揹包遞給了我:“你的女朋友的身體狀況還好,不過精神狀況我就不多說什麼了,我相信你比我瞭解的更清楚。
這兩個揹包都給你,如果她能背就讓她背,如果她背不了,那就你背兩個.”
我接過揹包拎了一下,每個大概都是二三十斤的分量,不由心裡暗罵,陸峰雲啊陸峰雲,我好歹也是你養大的親徒弟,也是剛剛才摔的七葷八素,你倒是為了不暴露身份一點都不心疼我啊。
不過抱怨歸抱怨,我是一點多餘的話都不敢說,兩隻手把揹包都放在我們身邊的地上,然後問他:“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呀?我已經一個小時都不想在這個雪山上待了.”
來給我們送包的邢八爺的人聽到我這麼說,不由發出一聲嗤笑:“小夥子爬個山掉個懸崖而已,就已經摔破了膽,你要是一開始就跟著我們這支隊伍,現在說不定已經哭爹喊娘都要下山了呢.”
我心裡凜然,他這是明顯的話裡有話。
不過說真的,邢八爺這支隊伍到底什麼時候上的山、上山以後經歷了什麼,我都完全不知道。
他們一直走在我們前面,很有可能已經遇到了很多我暫時無法理解的事情。
但是我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問陸峰雲,只好做出一副驚恐的表情來看著送包的人:“大、大哥,上山還要經歷多少艱險呀,我現在真的害怕了,我只想下山,求求你了.”
那人又從鼻腔裡面發出了一聲嗤笑,拍了拍我肩膀道:“帶著你是讓你經歷艱難險阻,給你長見識來了,做好準備吧,年輕人.”
我吞了吞口水,一直到他走遠了之後,才恢復了比較淡定的神情,回頭看一下陸峰雲。
陸峰雲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後他就轉身揹著手向邢八爺的方向走過去了。
邢八爺的隊伍又在帳篷裡面休息了一會兒,我和尹婷都分到了一些壓縮罐頭和蔬菜,都被我們兩個狼吞虎嚥的吃掉了,吃完以後才覺得肚子裡面暖和了許多,漸漸恢復了一些體力。
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把兩個揹包都背在背上,準備走過去問他們什麼時候出發。
但是剛走了兩步,牛毛帳篷外面忽然就跑進來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身上的衝鋒衣都破破爛爛的,滿臉帶著驚慌之色。
他們跑到邢八爺身邊,立刻喘著粗氣撐著膝蓋道:“八爺,目標的位置已經找到了,我們現在就跟上去嗎?”
他們說話的聲音非常大,以至於我站在不遠處都能聽得見,隨後我看到邢八爺微微點了點頭,隨後他手下所有的人都麻利的行動了起來。
我雖然知道邢八爺的手下都是身處這一行的好手,但是真到他們行動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這些人和我們那群人的差距在哪裡。
他們的速度太快了,收拾好東西背上揹包背好槍,繫好需要的武器,最後再把牛毛帳篷收起來,二十多個人做這一個過程也就花了五分鐘左右——他們動作麻利得簡直像是一群特種兵。
那一瞬間,我心想要麼乾脆跟他們講和算了,不管他們要什麼東西,我都給他們就完了,就這麼做敵對勢力,十個我也不夠他們打的啊。
不過情形也沒有給我多想的時間,這一群人收拾好了東西以後,立刻就排成了陣型。
我湊到陸峰雲身邊去,邢八爺看了一眼我們的動作,倒也沒有出聲阻止。
牛毛帳篷一收,山上的狂風和暴雪立刻就呼嘯著席捲了我們的團隊。
我的視線被白茫茫的雪花所刺激,立刻把被自己遺忘在脖子上的雪山護目鏡抓上來套在眼睛上。
這個時候我才有空去打量我們深處的環境,邢八爺他們挑選了一個山脊的背面來搭建帳篷,能夠看到白雪皚皚的山峰,就在我們身後不遠處。
雪地上原本他們來時候的腳印已經基本被大雪所覆蓋了,但是這個時候卻多了一連串新鮮的腳印。
這些腳印的一部分很明顯是來自於剛才來通風報信的那個人,另一部分——我的視線微微收縮。
遠處的那些腳印是一些雜亂無章的梅花狀的痕跡,很可能來自於雪山上的野獸。
再聯絡上他們剛才提到的話,莫非他們在跟著什麼動物來找地方嗎?不過這還不是讓我最驚訝的地方。
最讓我驚訝的是,當我們跟著這一隊人走到山脊側面之後,一拐彎就看到雪地上停著七八輛雪山迷彩色、非常精悍的雪地車。
我的下巴差點掉在了地上,這些人的準備也太充分了吧,跟他們比起來,我們真的就是上山遊覽的旅行客。
也不知道跟我們一隊的那些人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林錚多半凶多吉少,但季賀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就死,至於陳黎教授他們那群人……我並不認為他們能從阿拜的手中逃得生命。
這麼想想,好像還是我害了這些人。
一絲愧疚感襲上我的心頭,但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考慮這些,因為我的路程就在我的腳下鋪開——一個需要我集中精神來救助我的家人,和我自己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