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個的時候,那邊兒終於接通了,緊接著我就聽到一個尾音上揚,聽起來頗有點放浪形骸的男聲在電話那頭響了起來。
“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別動,你現在正被槍指著,巴雷特2a1。
不想腦袋上多個洞的話,就聽我的指令.”
我一下就愣住了,馬上就想大罵他我甘你娘這他馬的北京城天子腳下,上哪兒搞巴雷特狙擊槍去,我一個電話報警信不信你得被抓起來槍斃十次。
然而我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賭博,只好咬牙切齒道可以。
那個男聲接著說:“現在,放下你背上的箱子,把電話放到左手,然後把右手舉高,慢慢地向東北方向轉身63度.”
我心道,我背上的鋁合金醫藥箱裡裝了很多能辦事的東西,鬼醫這一脈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我小時候就沒少被師父操練著練基本功,他這是非常瞭解鬼醫這脈啊。
但人又快不過槍,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好聽話去做:慢慢轉身過去,一眼就看到對面約一百米的小二樓樓頂上,坐著一個舉著電話穿著皮夾克的男人。
當他看到我轉身過來的時候,他就揮了揮手上的電話,又晃了晃比成槍支形狀的右手。
……靠,詐我!然而沒等我大罵出口,我背後忽然傳來極其輕微的“呼”一聲,我馬上汗毛倒豎,腰身一擰,瞬間向下撲倒在地,手腳並用就要去搶自己的藥箱。
但是我身後的人速度太快了,不等我爬出一步遠,他的一隻手就已經卡住了我的手腕,緊接著就是肩肘背腰臀腿膝腳,我被他瞬間制服,讓橫在我脖子上的手臂勒到差點吐血。
那穿皮夾克的男人在二樓欄杆上扶了一下,直接跳下來,很快就走到我面前。
我的脖子被壓的很緊,根本沒有回頭去看的餘地,所以我也不知道按著我的人是誰。
我只聽到那個夾克男笑嘻嘻的說:“行了,這身手一看就是沒經過風浪的,應該不是假貨.”
我一聽就怒了,他他孃的搞偷襲,還怪老子身手不好,講不講道理?但現在事不如人,我只能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聽他說。
我身後這人可能是看我確實老實,便把我放開了。
我一邊揉著發麻的手腕,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去瞥剛才按住我的人。
這人非常年輕,還可以說是少年,看面相應該不足二十歲。
他穿了個白襯衫,揹帶牛仔褲,一頭短短的碎髮,笑起來露出嘴邊兩顆虎牙,儼然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但是他的身手太利索了,現下藥箱不在手,我就是任他揉捏的軟柿子。
我又把頭扭向那個夾克男,直接告訴他:“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帶走我師父的人,如果你們是,那我認栽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夾克男聽我這麼一說,頓時樂不可支,笑得直襬手,一開口一嘴的京片子。
他客客氣氣的話,卻是滿不在乎的模樣:“您這樣就沒必要了,我們就是測試一下你的身手。
因為您師父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要處理起來還有點麻煩。
不過您放心,我們倆絕對沒惡意.”
我這時候已經冷靜多了,知道他沒有騙我的必要。
現在的情況又是我一來打不過,二來逃不掉,他們能從我身上圖謀的,也就只有這群人沒拿到的東西。
問題就在於我也不知道他們在找什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把他們讓到藥堂裡來,簡單拾掇了一下,給他們收拾出勉強可坐的兩張椅子,又翻出破碎的茶葉來泡。
那夾克男也不和我客氣,直接一屁股坐了椅子,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被我故意放多茶葉的水苦的直抽抽,但也不捨得放下。
他旁邊身手極好的那個少年似乎不願意坐,多動症似的一直在藥堂走來走去,時不時還蹲下來去看什麼東西,甚至伸手去摸去捻。
我坐到夾克男對面,直視著他的眼睛,聽到他說:“陸六,對吧,陸峰雲的關門弟子?”
我點了點頭。
他就又說:“我姓林,你可以叫我林錚。
這位姓季,叫季賀,別看他好像看起來年紀小,但應該比你大不少,你叫他季哥就行.”
我心裡咯噔一聲,雖然我沒下過地,但年少叛逆,師父越是不讓打聽的東西,我打聽的越是歡實,如此幾年,對道兒上的事也知道不少——眼前這兩位可是非常的有名氣,林錚季賀,懂行的人都說寧惹虎豹豺狼,不惹林中白鶴。
這兩位身手利索又心狠手辣,平常人並不想和他們扯上半點關係。
我師父那個老王八蛋,怎麼就給我留這麼個電話?不等我想完,林錚又說:“陸峰雲和我們也是老相識了,這一次他出事,我們也不能簡單的看著。
但我剛才也說了,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要處理起來還有些棘手,你想救你師父的話,就和我們下趟地.”
我問道:“抓我師父的人是誰?他們到底想要什麼?為什麼救人還要下地?你們是什麼人?我怎麼知道你們跟抓我師父的人不是一夥的?”
林錚顯然沒想到我問題這麼多,他抓了抓頭髮,偏頭看了季賀一眼。
季賀正半個身子都匍匐進翻倒的桌子底下,壓根沒看見他的眼神示意。
林錚未得到回應,就又看著我笑,說:“順爺,這些問題我只能回答你一兩個,不過這事兒你得信我們。
因為你不知道你身處多麼危險的環境,現在整個道兒上站在你這邊的,只剩我們兩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