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流水,五年時間恍惚而逝。
五年的時光足以改變許多的人生和軌跡,這裡麵包括陳圓圓和劉向陽的。
在辛南安恢復了劉向陽身份的第一年,他就和陳圓圓結了婚,陳圓圓終究沒捨得讓自己再等三年,讓劉向陽再追三年。
兩人都辭去警察的職務,開了一家小的文化公司,生活過的平淡而富足,這五年間兩人很有默契的沒有討論過臥底時的那些事,因為其間的許多傷痛是沒法言說的,人帶著面具生活的時候,不只是在欺騙別人,也是在欺騙自己,當拿去這一切的時候,選擇忘記是唯一的出路。
到了這第五個年頭,陳圓圓才懷孕,有三個月了。
兩個人這個歲數要孩子其實是有些晚了,但這也是兩人間的一種默契,因為他們還有兩個孩子。
一個是白櫻桃,一個則是曾經劉向陽對她有過承諾的周朵朵。
在前面的事情塵埃落定的時候,劉向陽對著兩個孩子就正式進行了收養,當然根據收養法的關係,白櫻桃是沒法被劉向陽收養的,劉向陽乾脆就認了個妹妹,但是白櫻桃還是喜歡叫劉向陽爸爸多些。
為了這兩個女孩的健康成長,劉向陽和陳圓圓才將要孩子這件事推遲了十年之久。
而如今,周朵朵已經小學五年,該明白的事情都明白了。白櫻桃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曾經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她,學習成績竟然突飛猛進,接連跳級,如今已經是念到了高三,眼看就要考大學了,只是那種古靈精怪不減當年。
“劉爸爸,陳媽媽這個小弟弟什麼時候能生下來啊!”中午吃飯的時候,白櫻桃第一個吃完,眼神落在陳圓圓的肚子上,一臉期待的問。
“你怎麼知道是小弟弟啊?”劉向陽笑著說。
白櫻桃理所當然的一指那邊慢條斯理吃飯,很有大家閨秀樣子的周朵朵說:“因為我已經有一個妹妹給我欺負了,當然要個弟弟來欺負,陰陽平衡才是正道。”
周朵朵無端躺槍,只能給了白櫻桃一個頗為幽怨“你怎麼能這樣眼神”,然後就接著吃飯了,被大姐白櫻桃欺負她已經習慣了,興不起反抗的念頭。
“欺負人是不對的。”劉向陽孜孜不倦的教育她,不過也就是口頭一說而已,白櫻桃的欺負也算不上欺負,只是惡作劇而已。
果然白櫻桃對劉向陽的話左耳出右耳冒,看著那邊周朵朵也要放下碗筷,就跑過去拉住周朵朵,說:“朵朵,我們出去玩,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基地。”
聽白櫻桃說秘密基地,周朵朵一下就忘記了白櫻桃的“欺負”,眼睛流露出期待的起身和白櫻桃跑出去了。
“記得早點回來。”劉向陽無奈搖頭衝著兩人的被人喊。
“知道了。”白櫻桃揮揮手。
“真不讓人省心!”看她們離去,劉向陽抱怨一句,但是語氣裡慢慢的寵溺味道。
“挺好的,她們這樣無憂無慮挺好的。”陳圓圓臉上一臉母性的光輝,打懷孕以後這種溫和恬淡的母性氣息愈發濃厚了,說話間起身朝著臥室走去說:“我去睡一覺。”
打陳圓圓懷孕以後,她有點嗜睡。
陳圓圓回屋休息,劉向陽將桌上的碗筷收拾了,然後走到客廳那扇大窗前,坐在沙發上開始遙望著窗外發呆。
這是這五年來劉向陽養成的習慣,陳圓圓知道,但從未對此說過什麼。
五年的時光不長不短,可以撫平一些傷痕,但是有些東西永遠無法磨滅,劉向陽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永遠沒法獲得內心真正的平靜,只有在陽光底下,他內心最深處潛藏著的東西才能暖和一些。
劉向陽的目光透過窗子落向很遠很遠的地方,那是他這輩子沒可能到達的地方,也沒理由到達的地方。
……
……
夜色濃郁,萬里的之外的美利堅燈火輝煌。
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前,已有些雍容婦人樣的何青婷就坐在落地窗前,同樣看著那大片大片的夜色發呆,她的目光同樣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是她這輩子沒法回去的地方,也沒有理由回去的地方。
時間是一劑良藥,但有些東西是磨不平的,這些年隱約有些國內的訊息傳來,那些內情她比以往知道的更多了一些。
當初的辛南安也好,劉向陽也罷,再多理由也改不了她被欺騙的事實,也改變不了她父兄的離世。
縱然該死,那是她的家人。
現如今要說恨也沒那麼多,若說愛那也是笑話,何青婷覺得她這輩子不可能再愛上一個人了,她的愛死在了那天高樓看到的縱身一躍上。
經歷過最初的痛苦,何青婷還算豁達,人的一生就是得到和失去的過程,她沒辦法希冀所有的事情都按著她喜歡的方向走,但是至少在餘生裡她還有選擇。上天剝奪了她一些東西,但也還算好,沒讓她一個人孤獨的走下去。
她有了一個女兒,叫何念。
“mum,少喝點咖啡,不好。”在何青婷看著夜色發呆的時候,一個四五歲左右,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出現在何青婷的側面,一臉的嚴肅。年歲不大,國語卻流利而標準,這就是何青婷的女兒何念。
“好,聽你的。”何青婷摸了摸何唸的小腦袋,別人都是喝咖啡難入睡,但是何青婷很怪的只有喝咖啡才能很好的入眠,但是既然女兒抗議,她還是打算今晚不喝了,接著問何念:“怎麼還不睡,這麼晚了。”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媽媽。”何念說。
如今的何念已經上了幼兒班,經常會有些稀奇古怪的問題,何青婷對此見怪不怪,只是示意何念說下去。
“媽媽,別的孩子都有爸爸,那我的爸爸呢?”何念問。
這個問題來的很突然,何青婷無數次想過這個場景,覺得自己準備好了,但是真正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心潮起伏。
“你的爸爸在很遠的地方。”何青婷想了想說。
“是死掉了麼,同學們說只有死掉才會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在天堂裡。”何念一臉的童真。
有些好笑,但是何青婷完全笑不出來,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沒有,你的爸爸在地球的另一邊,他是你的爸爸,但是也沒法做你的爸爸,我也不願意他做你的爸爸。成人的世界很複雜,你現在可能沒法理解這個問題,等你大一點我和你好好說,好麼,念念?”
何念顯然理解不了何青婷這拗口話語裡的意味,但是看倒了媽媽臉上那為難的表情,於是很懂事的說:“好,那念念就大一點再問,我先去睡覺了。”
說完,何念就往自己的小屋裡去了。
何青婷看著何念小小的背影,感到很欣慰,但是也百感交集。
成人的世界的確很複雜,會複雜到喜怒哀樂全在一起,最後不知道是該愛還是該恨,只能選擇永世的山水相隔,也許真的至死方休。
何念,是何念,還是何所念。
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