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六百九十章 喋血之途(下)

辛南安在行動開始後,就拿槍衝在第一線,看著黎禹被捕並不是他的初衷。

辛南安屬於衝的最快的那批人,所以處在離著黎禹他們最近的左面位置上,差一點就完成了對黎禹及錢佬等人的圍捕。

所以在最後的時候,辛南安眼睜睜的看著孫猛揹著那兩包炸藥衝向最前粉身碎骨,眼睜睜的看著錢佬的槍頂在了孫招弟的頭上,然後孫招弟香消玉殞。

辛南安只覺得腦子嘩的一下,那一瞬間空白一片,孫招弟姐弟欺騙了他,但是過往的那種感情並不算完全的虛偽,這樣的兩個人以這樣猙獰的方式死在眼皮底下,讓辛南安的心臟好像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捏了下,很疼。

錢佬並著黎禹向前激烈的逃竄而去。

警方為了阻止這樣兩個巨梟跑進雨林,槍聲愈發密集起來。

辛南安的腳步卻滿了下來,步伐沉重的逐步走到剛剛錢佬他們停留的地方,在這個地方他看到了孫招弟的屍身。

很猙獰,美麗的面龐已經不再,就像瓷器被打碎了。

辛南安瞧著,然後慢慢閉上眼,死死的握緊拳頭,最後豁然向著錢佬逃離的方向看去。

此時跟著黎禹的最後三個同伴也倒在了警方的槍口下,但是黎禹、錢佬並著蒙山泉已經進入到了雨林的邊緣。

槍聲漸漸稀疏下來。

很多警察都已經到了辛南安此時的位置上,所有人的神情都很凝重,不只因為黎禹和錢佬的逃脫,也因為今晚戰友的傷亡。

“進了雨林,那邊就是越境了,我們沒有執法權,更不能輕易的進去,只能讓許廳想法和那邊的越國警方溝通了。”紅線這個時候來到了辛南安的身邊,沉聲說著,然後拍了拍辛南安的肩膀。

紅線說的話有所保留,其實錢佬和黎禹的逃脫意味著今晚的行動徹底失敗了,而且最後那驚天一爆造成了很大的傷亡,這個責任其實是很重的,而作為計劃的提出者辛南安要承擔很大的責任,但是最大的責任肯定會落到許正道身上,因為那是他拍板的。

很多時候道理彎彎繞繞,但是總結起來很簡單,就是成王敗寇。

“他們跑不了。”辛南安鬆開緊握的拳頭,開口的時候將自己打空的手槍彈夾換掉,然後從地上撿起一把黎禹那夥人遺落的槍支。

紅線凝重的瞧了一眼辛南安說:“別做傻事。”

“對你們而言程序正義很重要,因為你們穿著警服,你們代表著的是一種公正的制度,但是我不一樣,我雖然在這個序列裡,但是我沒真正意義上穿過一天,做的很多事情也沒有那麼多條框,所以程序正義對我而言不重要。”辛南安緩緩說講,接著看向面前一群警察同志,繼續說:“所以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我自己的事,和任何人都無關,因為我在這裡的身份還是辛南安,但我要用辛南安的身份去為劉向陽做一件事,黎禹和錢佬與之皆不共戴天。”

說完這句話後,辛南安不待眾人的反應,身子猛然向前衝去,朝著雨林的方向一往無前。

雨林是比外面更黑暗的,但是這種黑暗也正好幫助辛南安能吊住錢佬一行人的蹤跡,因為在這樣的黑暗裡,不借助光亮的話,幾乎是寸步難行,所以在辛南安進入後,就看到前方不遠處,一直在移動的光亮,那定是錢佬一行人無疑。

沒有夜視儀那樣高階的裝置,但是辛南安也是帶著一把手電的,他將這把手電開啟別在腰間,然後就朝著前方那點光亮追下去。

錢佬老謀深算兼之心狠手辣,所以一直以來過的算是如魚得水,但是終究也有不擅長的事情,顯然這在雨林裡瘋狂逃命就是他不擅長的事情。

所以隨著辛南安的奮力追趕,兩點光源間在不斷的接近。

也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的光源忽然脫離出一點,朝著辛南安的位置撲了過來。

辛南安沒有因此有任何的停頓,兩相迎面而至,在光源的互相映照下,辛南安看清了迎面而來人的臉龐,是蒙山泉。

在蒙山泉看到辛南安的瞬間,沒有任何廢話,蒙山泉直接舉槍就射。

辛南安在他有抬手動作的時候,就已經躍到一顆大樹的後面,在這到處都是樹木阻礙的雨林裡,想要打中一個人還是挺難的。

但是蒙山泉好像毫不顧忌這些,一直對著辛南安的藏身處射擊,直到將子彈打空。

辛南安默默的數著蒙山泉的子彈數,直到蒙山泉的槍聲停頓下來,辛南安才從樹後面走出來,看向蒙山泉。

蒙山泉直接將手中的槍扔掉了,對著辛南安伸出雙手說:“劉警官,你贏了,你徹底成了個孤單英雄,你抓我吧,我成全你。”

“錢佬派你來送死?”辛南安沒有表情。

“我也許會死,但應該不是現在。”蒙山泉在這個時候竟然還笑,接著說:“錢佬說現在還能追進雨林的,那一定就是你。我胳膊中了一槍,肯定沒法跑出雨林的,而錢佬待我有恩,我就廢物利用回來把我送給你了,你現在大概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把我押回去,你一個人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回去的。你看,這就是好人和壞人的差別,你要還是那個辛小爺,也許現在我就不敢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現在不是那個辛小爺?”辛南安卻反問。

蒙山泉愣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錢佬告訴你追進來的是我,就沒告訴你我為什麼追進來麼?”辛南安的臉上漸漸浮現一絲猙獰,接著問:“蒙山泉,我說了一定會殺了你的吧,你也是該死的吧?”

看著辛南安臉上那漸漸浮現的猙獰,蒙山泉預感不妙,強調說:“你是個警察!”

“在腳下這片土地上我不是,也不是個英雄。”辛南安將撿來的那把ak槍口抬起來。

蒙山泉臉上出現極度驚恐的神色,但是下一刻就定格了。

因為前方的槍口噴吐出火舌,眼前爆起一團血霧。

蒙山泉仰面直直的倒下去。

辛南安將打空的槍扔掉,大步前行,不看蒙山泉一眼。

在後面連串槍聲響起的時候,和黎禹一起逃竄的錢佬腳步踉蹌了一下,有些驚駭的回頭看了一眼。

以往錢佬是逼著辛南安拋棄規則的,但是現在一個拋棄規則的辛南安卻是他不願意看到的。讓蒙山泉回去,錢佬隱隱的猜到了這個結果,但是還是心存一點僥倖,但是現在這種僥倖已經徹底破碎掉。

“山泉完了。”錢佬在這時停下腳步說。

錢佬知道蒙山泉的武器就是一把小槍,所以明白這連串槍聲肯定是對面的,而且回頭也可以看到,那一點光亮繼續追了下來。

“草,這是什麼情況,你們的條子什麼時候這麼不守規矩了!”黎禹罵了一聲,有些恨恨,被追的像條喪家犬還死了許些兄弟,這都讓黎禹很惱火,這些年他雖然也養尊處優,但是沒像錢佬那樣膽小惜命,還是有些些許匪氣。

“這是我的疏忽,追來的應該就是那個讓我不得不逃命的臥底,你見過的,就是那時去滇南要你幫我試探的那個。”錢佬說。

“沒看出有問題啊!”黎禹說。

“所以現在我們才有了問題。”錢佬的回應很絕。

黎禹一拳砸在旁邊的樹上,說:“他這麼追進來圖個什麼,麻辣隔壁那麼多人就他追進來,和我們有仇啊!”

“誰知道呢,也許是有仇吧!”錢佬說話的時候,大有深意的看了眼黎禹,但是黎禹沒有察覺,錢佬繼續說:“山泉被他幹掉了,顯然追進來這位是個不顧規則的瘋子,我們不把他幹掉,恐怕沒法走掉。”

“那就幹掉他!”黎禹一咬牙做了決定,掏出一把手槍給錢佬,接著指指左右的灌木叢說:“我左你右,等會兒他過來,我用大槍壓制住他,你找機會到側面解決他!”

錢佬點點頭。

前方的光亮驟然消失了,在這黑暗裡沒有光很難趕路,所以一瞬間辛南安就判斷出,前方肯定在埋伏他,殊死一搏就在眼前。

在百步的範圍內,辛南安熄滅了身上的手電,然後貓一樣輕的步子向前走進,在到光亮消失的最後幾十步的時候停下來,將身體藏在一方樹後。

雨林裡除了不知名鳥類的叫聲,陡然間寂靜下來,四周繁茂的樹木黑黝黝的,將世界渲染成一片鬼蜮。

不可能無限的僵持下去的,辛南安悄悄的將懷裡的手電拿下來,用手捂住手電的光頭,然後推開手電的開關。在開啟開關的一瞬間,辛南安猛的將手電向著藏身的樹木的側前方扔去。

光明陡然的出現,就帶起了一連串的後續,隨著電筒的廢除,在又側前瞬間亮起火舌,一串子彈噠噠的打向電筒飛出的方向。

這道火舌追逐著電筒打的,自然就偏離了辛南安的方向,同時也暴露了開槍人自己的位置,在那火舌出現的一瞬間,辛南安從樹木的另外方向猛的躍出去,在空中點射,兩槍打向火舌噴吐的方向。

一聲悶哼傳來,開槍的人明顯被打中了。

但是顯然開槍的人十分兇狠,而且經驗相當的豐富,悶哼過後竟然迅速找準了辛南安的落點,槍口調轉,火舌再度有節奏的噴吐起來,打的辛南安只能趴在厚厚的腐葉裡,連頭都抬不起來。

開槍的是黎禹,他用肩膀中了一槍的代價,找準了辛南安的位置,這個時候就要看辛南安側面錢佬的了,這是先前約定好的。

“錢佬,幹掉他!”在噠噠聲裡,黎禹喊。

錢佬先前的方位,一點光亮亮起來,黎禹的臉上露出猙獰笑容,覺得勝利就在眼前了,但是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凝固在臉上,因為他看到那一點光亮在背離,他沒有去往辛南安的方向,竟然是逃了!

“錢佬,我草你媽!”

這一瞬間,黎禹用上了經典的國罵,但是這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的子彈將要打空了!

最後一顆子彈傾瀉出胸膛,黎禹也顧不得別的,將槍扔到地上,然後站了起來,從腿上拔下一把戰術匕首。

對於他而言沒有投降兩個字,想來前面那位也不會給他投降的機會。

辛南安也站了起來,沒有拔槍,就那樣來到黎禹的面前。

沒有說話,黎禹直接拎著戰術匕首前衝,直向辛南安的心窩。

一隻胳膊影響了黎禹腳步的穩定性,辛南安一閃身就躲過,然後抓住了黎禹持刀的那隻胳膊,一隻腿狠狠的砸上去。

“嘎巴。”

讓人牙酸的聲音傳來,黎禹終於發出一聲慘叫,然後重重跌在地上。

辛南安合身壓上去,將他死死壓在厚厚的腐葉裡,不給他再次反抗的機會。

“這是越國,你們沒有執法權。”直到這個時候希望盡失,黎禹才流露出一絲恐懼。

“我不是來執法的!”仇人就在身下,許多年了,少年時候的願景到現在就要實現,辛那安的聲音裡有絲壓抑的激動。

“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聽著辛南安不為所動的語氣,黎禹換了個話。

“我想你一定是想問,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警察,並且專門就像是在包圍你,我們是如何知道你入境的。”辛南安一笑,接著說:“我讓你死個明白,因為你身邊有個女人曾經喜歡過一個警察,而這個警察直接或間接的死在你的手上,而現在這個女人想接替你!”

“馬金花!”黎禹一咬牙。

但這時黎禹感覺到辛南安將一把槍頂在了他的胸膛上,那有如實質的殺意很真實,這讓黎禹恐懼的同時也很費解,問:“為什麼?”

“你還殺過一個警察,姓劉,我也姓劉,我是他的兒子。”

這句話完後,槍響了。

黎禹那雙眼睛空洞著睜著,最後沒能閉上,辛南安起身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有著種說不上來的情緒,解脫的情緒多一些,但是也有無邊的倦怠。

揉了一把眼睛,辛南安朝著錢佬的方向追下去。

事實證明,沒有黎禹的錢佬跑的更慢,就算沒有辛南安追他,他也可能逃不出這片雨林,他拋棄黎禹的選擇並不明智,也許他也知道這個的道理,但是他還是這樣做了,這是一個真正極端自私的人,把一切能利用的能算計的,都用到了極致,但是到最後老天都不願意放過他。

明知完了,但是錢佬在最後依然沒有放棄,將手上的那把槍打空了。

這時辛南安才出現在他的面前,距離三步。

“我最後有問題想問你,你既然沒有變節,那些被你拿去的錢和賬就好解釋,但是殺人你怎麼解釋,就算是被動,你們警察隊伍能接受一個殺過自己人的警察麼?”動了最後,錢佬扔下手中的那把槍,反而顯然有些灑脫了。

“醫學上有種方法叫做假死,如果手法得當,是可以做到的。”辛南安講。

“經歷那麼多,你真的能做一個警察,或者願意做一個警察?”錢佬問。

“我現在站在你的對面。”辛南安的意思不言自明。

“你贏了,輸給你我不冤。”錢佬笑笑,問:“現在怎樣,也殺了我!”

“你會得到審判!”辛南安向前一步,接著一拳砸在錢佬的臉上,說:“但是我要收一點利息!”

錢佬跌到在地,臉頰佈滿血色,看著辛南安的眼神有些迷惑。

辛南安的槍口指著他,腦海裡卻浮現過往許多的臉孔來,有些還在,有些已經永別於這人世了,最後辛南安的腦海裡就只剩下父親那張黑白相片上的臉和黎禹那張臉交織起來。

“正義會遲來,但是不會泯滅。”辛南安最後說:“我是劉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