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把平舉的槍朝向彼此，但是卻沒有傳出槍響。

“我數過你的槍聲，你的這把槍裡現在沒有子彈的。”看著猙獰依然掛在臉上的姜雲海，辛南安開口了，很平靜。

姜雲海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手指緩緩扣向說：“我沒有子彈，要不要賭一賭？”

“姜總，你覺得到現在你還有什麼能賭的麼？放下槍投降，你也許還有機會。”辛南安臉上緩緩的壓下了槍口。

“我的人生就是一場賭博，不賭我才真的沒有機會。我和你說過我在暗無天日地下室裡生活時候的野望，如果那時我就對命運低頭，我不去賭一賭搏一搏，就不會有今天！”說話間，姜雲海直接扣下扳機。

“咔噠。”

空響，果然沒有子彈了。

辛南安看著這一幕，臉上出現一絲嘲諷，將自己的槍別回腰間，說：“你的今天，就是這般末路狂途，這就是你想要的，你有沒有想過為了一己私慾你害了多少人，到最後也害了你自己。”

姜雲海一下將槍摔倒地上，說：“成王敗寇而已，但是至少這輩子我看到一些高處的風景，沒有腐爛在那低到暗無天日的泥濘坑窪裡，到最後還要小爺你這樣的警察來給我送行，我很榮幸啊，我不枉此生！”

“你的良心呢？”辛南安皺眉，問了一個超乎姜雲海意料的問題。

姜雲海頓了一下，說：“死在了當年二十層樓的地底，死在了當年我的女人睡在別人的床上。”

這一句好似感嘆的話講完，姜雲海的聲音就再度狠戾起來，手上抽出一把刀子，說：“我賭輸最重要的原因是看錯小爺你，你演的太像一個匪類，沒想到根子卻在警察那裡，當初你和我說你是條子我還不信，想來那時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傻逼，當然，也許一直你看我們都是傻逼，現在你沒有什麼好說，你死我活而已。”

一直狡詐如狐好像斯文學者的姜雲海，在這最後關頭，比之於王富貴、吳二寶之流，更像是一個悍匪，連眼睛裡流露出的都是嗜血的光芒。

持刀前衝，姜雲海一往無前。

辛南安沒有選擇拔槍，直接對著衝過去。

在身體交錯的一瞬間，姜雲海手中的那把刀子就被砸飛，而姜雲海本人則像是被重錘擊中，直接倒飛了回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姜雲海只是表現的兇悍而已，真正相搏遠不是辛南安的對手。

在姜雲海落到地面上的一瞬間，辛南安跟著撲過去，直接將姜雲海壓在了身下，兩人四目相對，眼神一樣泛著冷意。

被重擊的姜雲海一時間根本毫無反抗的能力，不過他也沒有了反抗的意思，眼睛中的那種冷意散去，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說：“小爺，你贏了，其實我有一點想不明白，你這樣的人到底是圖什麼，你應該很多次都是險死還生的吧，到最後除了收穫一點虛名，什麼都得不到，值得麼？”

辛南安沒有回答姜雲海的問題，只是從姜雲海這番話裡聽出些弦外之音，問：“錢佬都和你說了什麼？”

今天姜雲海叫破他身份，並提前佈置了後手，能夠給姜雲海提供訊息的只有錢佬。

“你應該很愛陳媛吧？”姜雲海同樣沒有回答辛南安的問題，忽然問。

辛南安眼神稍微銳利了一分，他來追姜雲海，最大的目的就是想問出陳媛的下落的，他不覺得在先前那樣的時刻，姜雲海會無的放矢。

姜雲海這種人慣會察言觀色的，看到辛南安眼神銳利就明瞭，一笑說：“看來我一直的判斷都是沒錯的，我真的很羨慕你，以後還能站在陽光下，愛你所愛的，恨你所恨的。”

“陳媛在哪來？”辛南安一下子卡住姜雲海的脖子。

“我讓小五和白象控制住她，如果兩個小時沒有我的訊息的話，陳媛就要死，所以你會兒放過我麼？”姜雲海笑笑。

辛南安的臉上的肌肉有些不受控制的抖起來說：“我放了你，你現在能跑的出去麼？我不怕告訴你，今晚就是天羅地網，你們所有的犯罪證據我都掌握的八九不離十，誰都跑不掉，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所以啊，就是這樣，我是死到臨頭的，我不想臨死之前還羨慕著你，所以我不會成全你的！”姜雲海臉上的笑意蔓延。

辛南安臉皮扯了扯，幾乎是不可遏制的，一種狂怒湧動起來，一下將腰間的槍拔出來，頂在姜雲海的額頭上：“陳媛在哪裡？”

“開槍啊，開了槍你就和我是一樣的人！其實我也很好奇，死在小爺你手上的人該是不少的，你這樣，還能成為他們的自己人嗎！”姜雲海並不懼怕，叫囂著。

辛南安的手開始顫抖起來，辛南安不願意承認，但是也無法否認的時至今日陳媛在他的心裡還是有地位的，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做到鐵石心腸。

韓取在面對同樣的選擇的時候，已經在辛南安面前有了個示範，下場並不好，現在輪到辛南安面對同樣的問題了，世道的輪迴就是白雲蒼狗，也許誰都沒有資格取笑別人的選擇。

辛南安的手顫抖的越發劇烈了。

而就在辛南安的心神被擾亂的這個時候，姜雲海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戾芒，不知何時一隻手已經悄然抽出來，猛的砸向辛南安持槍的手。

辛南安猝不及防間，手上的槍一下子被砸飛出去。

在槍脫手的一瞬間，辛南安就反應過來，想要重新制住姜雲海。

但是心裡早有盤算的姜雲海，顯然行動更加的堅決和迅速，在打飛辛南安手中槍的一瞬間，他就猛然揚起頭，腦袋狠狠撞在辛南安的腦袋上。

姜雲海這一撞的力道出奇的大，辛南安一下被撞的眼冒金星，腦袋出現一瞬間的昏沉。

就在這一瞬間的昏沉裡，姜雲海猛的一個翻滾將辛南安掀下身去。

辛南安意識到不妙，猛的晃晃腦袋，然後翻身而起，想要重新將姜雲海控制。

但是當辛南安再度看清姜雲海的位置的時候，發現姜雲海也已經站了起來，而他的手中握著一把槍，正是辛南安被打飛的那把。

“我現在有些想通，今晚可能錢佬把我們都當做了棋子，但也沒什麼大不了啦，活在這世上誰不是棋子呢，我們都是貪心的人。”姜雲海將槍指向辛南安，手指一點點扣向扳機說：“我今晚就會為我的貪心付出代價，但是小爺你也要付出代價，你不是和我們一路，想要做英雄，那我成全你。”

說話間，姜雲海的手指扣向扳機。

辛南安的瞳孔微縮，如此短的距離下，沒有任何倖免的道理。

槍響。

溫熱的血散佈到空氣裡，鮮紅，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