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不知道自已是怎麼回到房間的，他此刻不想糾結這個問題，失血過多讓他睡得極不踏實，迷迷糊中，他感覺房間門被輕輕開啟，眯開眼睛，就看到了一頭火紅長髮及腰的十號。

她夢遊似的走到方野床邊，鼻子在空中輕輕嗅了嗅，將肩頭裙子輕輕一拉，裙子滑落到腳下，露出蒼白的軀體，長時間沒有能量補給，她此刻的身軀已經瘦骨嶙峋，手腳並用滑溜的鑽進了方野床上的毛毯裡面，開始吱吱吱的磨起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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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野陡然驚醒，觸電般的從床上彈起來，十號兩隻小手已經順著方野胸膛攀爬上來，小舌頭舔了舔，對著方野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造孽啊…”方野沒敢動彈，只是感嘆了一句。

直至腦袋裡面重新湧起眩暈感，那股脖子上吸吮的感覺才消失，十號像是一隻吃飽喝足的小奶貓，打了個哈欠，伸展了一下身軀，重新滑進毛毯裡面蜷縮起來。

方野從床上爬起來，穿好作戰服，走出了房間，有些心虛的看了門口兩個親衛一眼，手忙腳亂拉開了諾諾房門。

諾諾的情況比十號好了不少，除了小臉上有一絲微微蒼白，身上並沒有消瘦，眉心的菱形印記已經凝實，漆黑如墨染。

方野想了想，還是將手指咬開，塞進了諾諾嘴巴里面。

諾諾只是稍微吸吮了兩口，便將方野手指鬆開，長長地睫毛微微顫了顫，眼睛慢慢睜開。

“哥哥，你忘記諾諾了麼？這幾天你都沒來看過諾諾，你還在想楊柳姐姐麼？諾諾也可以的…”諾諾張開雙臂，額間印記散出光暈，如冷季初升的晨曦。

她將方野緊緊擁住，氣氛開始變得旖旎起來，方野繃在心裡的那根弦突然就鬆了，可無邊無際的恐懼又如潮水般向心中襲來，他的身體打著顫，夢裡那片冰凍的湖面之下，那一聲聲輕輕的嗚咽，像是一把把尖刀，將他的心臟絞得粉碎…

方野怕了，心跳的沒有節拍，他彷徨無助，怕諾諾又是下一個楊柳，無法預知的未來，讓他的心被鋪天蓋地的恐懼填滿。

“哥哥，我不會離開你的…”諾諾似乎感到了方野的不安，在方野耳邊呢喃，方野的心突然就安定下來…

”哥哥，我餓了…”方野覺得這句真的很不合時宜…

方野將她背進食堂，諾諾一邊吃著麥粥，一邊在凳子上晃盪著白嫩的小腳丫，時不時還抬眼偷偷打量一下方野。

”這可真是難得呀！”方野感嘆，諾諾在吃東西的時候，她不會被任何東西干擾。

“隊伍已經準備好了，你的身體沒問題麼？”楊桃走進來，一屁股坐在方野旁邊，有些擔憂看了看方野那張蒼白的臉。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幹什麼！”方野站起身，手指顫抖地指著楊桃，心裡驚悚萬分，他可從來都沒對別人說過心裡的想法，難道這個女人用他的鮮血覺醒了讀心術？

“從你毫不猶豫擼起袖子開始，我就知道你要幹什麼。”楊桃白了他一眼，將方野摁回座位上，“大區外沒有任何貨幣系統，只有等價交換，我們也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可以交換，只有劫掠！”

“那不是劫掠，是借！”方野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我們急需的東西太多了，冷季再有三個月就結束了，到時候我們可能要面對無止境的襲擊，雖然天空中落下核彈的機率很低，但是轟炸肯定會很多…”方野想想基地的情況，頃刻只感覺焦頭爛額。

“整個基地能跑的唐氏戰鬥機甲不足五十具，基地需還要防守力量，這兩天我們的人去溫泉狩獵的時候，在那裡發生了一次小規模的戰鬥，從敵人脖子上吊牌資訊來看，應該是第五區的偵查兵，機甲最多能分出二十臺支援我們這次行動，你這次準備帶多少人？”楊桃問。

“上次改造的五十人，去一半，八個親衛去兩個，你不在基地裡面坐鎮麼？”方野有些詫異。

“基地現在處在最安全的時期，大區在冷季無法展開大規模軍事行動，還有，你清醒的時候容易心慈手軟，我怕你下不去手…”楊桃很認真的說。

饒是方野臉皮再厚，此時也只感覺臉上火辣辣，他突然有些後悔如此莽撞的決定，他不敢想象自已怎麼會有如此卑鄙的想法，兩三個月前，他還只是個會白日做夢的高中生。

“你其實可以這樣想，那裡的人們正處在水深火熱當中，吃不飽穿不暖，我們代表‘天啟’代表正義，去解救這些處在壓迫中的人民，你覺得這個理由怎麼樣？”楊桃似乎看出了方野眼裡的猶豫和退卻，拍拍他的肩膀說。

“那你這樣說，我覺得那些人才，我們也可以‘借’一點過來…”

“哥哥，還有裙子，我們也可以拿一點…”諾諾紫色瞳仁裡面，又開始閃動光芒。

剛走到食堂外面肖克-唐聽見三人的討論，只覺中央處理中樞莫名的湧起一股電流，他一個趔趄一頭就栽倒下去，砸得地面一陣鏗鏘。

能把劫掠用如此正義的話說出來，他終於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現在他終於弄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三人只聽見身後一聲巨響，扭頭就看到肖克-唐嘴裡吐出陣陣白煙，急忙就將老唐扶到座位上，好半天，肖克-唐眼睛裡面胡亂閃爍的紅光才恢復正常。

“老唐，你沒事吧？”方野十分關切的詢問。

肖克-唐恢復過來，就看到三雙關切的眼睛，它猛的從座位上跳起來，逃命一般的跑向門外…

“他不會中病毒了吧？”

“它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自已成為一群搶劫犯同夥的事實…”楊桃看著肖克-唐慌亂的背影，“機器人被製造出來之初，三大原則中第一條就是‌：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個體，或者目睹人類個體將遭受危險而袖手不管‌。”

“那現在那些機甲為什麼能隨便殺人？”方野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他腦子中，全是對付Ai機器的各種方法。

“主系統未被摧毀以前，三大原則都在被所有Ai和機器忠誠執行，除了少數能覺醒自我意識的Ai除外，主系統被摧毀以後，新誕生的子系統，從“根”的層面篡改了所有Ai機器的原始碼。”

“那現在大區中到底誰在掌權？”方野已經被弄迷糊了。

“理論上來說是人類領袖，真正情況可能都是子系統在管理，人類現在生存高度依賴Ai和機器，一旦Ai叛亂，那將會是所有大區的滅頂之災，”楊桃看了看又陷入呆愣中的方野，搖晃了一下他的胳膊，“這不是我們目前該關心的問題，我們現在應該考慮什麼時候出發。”

“入夜吧，這樣才能避開敵人斥候，最好是有風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