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掉戰術手電，節約能量，我們還要在這裡等外面雨水停歇，開始降溫了，大家靠在泵臺上的動力系統之上，那上面有溫度。”

楊桃說完，率先走向一臺龐然大物的機殼之上，溼漉漉的衣衫貼在身上，殘留的雨水持續的刺激著面板，像是有無數只洋辣子在身上來回滾動，四術光熄滅以後，兩個女人毫不客氣將方野趕到一邊。

一陣奇怪的噓噓嗦嗦聲在黑暗中響起，很輕。

核爆以後天氣變得很奇怪，冷季只要一開始，溫度幾乎是以垂直下降的方式在變化，陽光也變得很淡，朦朦朧朧的，像是被虛幻，照在肌膚上沒有任何溫度。

“這是第九區的供水系統麼？”方野看著黑暗中規模龐大的四座泵臺，他無法想象，這玩意竟然是核爆之初建造的，一百多年了，竟然還能執行。

微微落下目光，三具白花花的胴體出現在眼前，波濤洶湧很是晃眼，在方野能黑夜視物的眼中，簡直像是無數只聚光燈打在她們身上，光彩奪目一片迷離的白！

他不是個小人，也不怎麼像個君子，只是將目光停留了三秒就挪開，這是他的原則，也是他的底線。

兩個聲音在心裡瘋狂掐架，一個說：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另一個說：感謝主的賜予，阿門。意淫沒有罪，方野甚至毫無心理壓力的在腦海中做了一下大小對比，嗯…諾諾怎麼跟打了激素似的…

“老姐，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小白痴眼睛有些奇怪，像是Ai的紅眼，我總覺得他能黑夜視物。”楊柳小聲嘀咕，女人的直覺是很敏銳的，雖說先前她已經注意到方野眼中的異樣，只是她做夢也想不到，他真的能黑夜視物。

“是有些奇怪，”楊柳說完朝方野看過去，黑暗中兩隻發紅的眼睛明顯就是在心虛和躲閃，她記得這個小男生還是個感知方面的高手，她不知道感知型覺醒者是否能在黑夜分清一個人穿沒穿衣服，但是她望向方野的動作他肯定能覺察到吧，楊桃頓了頓，“不過就算看清也沒什麼，你別忘了他先前可是救過我們的命，就當給點補償好了，再說了看看又不會少塊肉，這個荒誕的世界，莫非還想祈求愛情？”

楊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這還是她那個冰冰冷冷不懂戀愛的姐姐麼？都被別人白嫖了還能這般無所謂？

外界的光不會影響到這個泵站分毫，這裡永遠只有永恆的黑夜，泵臺一直在嗡嗡響著，靠在上面，像是媽媽輕輕在耳邊唱著搖籃曲，方野身上的鮮血也並非萬能，他需要睡覺，這個慫慫的小男人，從風暴初起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戰鬥。

“我很男人的…”他在睡夢裡喃喃，他又回到了那片鋪滿香草和蒲公英的河堤，這次沒有香草沒有蒲公英，有的只是鋪滿整個河堤的幽藍冰層，枯黃被凍在裡面，整個世界被幽藍和蒼白冰封起來，他順著河堤滑到凍起來的河面上，陽光像是老舊的鎢絲燈，一片暗紅的朦朧，空氣中飄蕩著冷意，他低頭，看到了冰層下面無數張被凍起來的臉…

“哥哥…”冰層下面傳來一聲輕輕的嗚咽…

“諾諾！”方野驚覺心一縮，三束光打在他臉上，將夢境撕裂，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外面下雪了麼？”

“哥哥，你怎麼了？又想起從前了麼？”諾諾蹲下來，摸摸方野的額頭，靠在他耳邊輕輕的說。

“沒有，我就是做了個夢…對了，我睡了多久了？”

回應他的只有無數因飢餓，胃部空磨發出的咕咕聲。

泵臺早就停止了轉動，機殼上連最後的餘溫都消失了，四根粗壯的管子下面，是一個連感知都無法探到盡頭的深淵，一條混凝土的臺階沿著弧形的井壁蜿蜒向下，不知道向黑暗中綿延下去多遠。

“我們該出發了。”楊桃說。

“是要往下走麼？”方野起身伸了個懶腰。

“下面那是地獄！我們要順著管道，走到淨水站。”楊柳說完，將頭上的光束打向了其中一根鋼管插進混凝土的地方，一個黝黑的洞口夾在兩根巨型鋼管之間，應該是管道的維修通道。

“姐姐，你是準備飛上去麼？你就沒有準備繩子啥的麼？”方野望著那個懸在頭上二十米左右的洞口，四周混凝土光滑無比，沒有任何可以攀爬的地方。

“小弟弟，你知道冰是如何產生的麼？”方野扭頭，就看到身旁的楊柳笑得一臉的邪魅。

方野瞬間有一種被一條毒蛇盯上的感覺，心間寒意陡起，那笑容就是毒蛇嘶嘶吐出的信子。

“水靈-銀蛇！”

楊桃從嘴裡念出一種方野從未聽過的文字，每個字都是單音節，但是感覺又相當拗口，神秘中帶著神聖，古老得彷彿跨越了千年的時間長河，朦朦朧朧，虛虛幻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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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方野感覺有莫名能量以一種奇怪的頻率開始在周圍波動，連他的大腦都跟著這種頻率在瘋狂震顫，無數的水元素開始在周圍匯聚，一條水龍旋轉著從深淵般的豎井中飛出來，直直奔向那個黝黑的洞口。

“風靈-風切亂舞！”

楊柳沒有將咒語湧頌出來，她閉著眼睛，臉上邪魅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從未在這女人臉上出現過的神聖表情，像是一個站在月光下變身成功的美少女戰士。

“真是個魅魔一樣的女人啊…”方野心裡想，腦子又閃出那三具白花花的酮體，他感覺鼻頭又熱了起來，趕緊甩甩腦袋，再流幾次鼻血，他絕對會英年早逝！

無數的風元素在楊柳周身彙集，楊柳輕輕抬手，一股旋風頃刻就將那條水龍包裹，圍繞著水龍瘋狂旋轉。

風歇，一條臨空的冰牆從黝黑的洞口一直伸到方野身前不遠處的地下，還貼心的在上面切出臺階，角度也近乎完美！

“靠，原來冰是這樣形成的啊！以高速的氣流吹過水龍，帶走水中的熱量…”方野喃喃，這簡直是對他這幾天好不容易建立的世界觀，來了一次毀天滅地的打擊，他大腦中什麼槍械，什麼機甲，什麼T-18，在這堵階梯一般的冰牆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諧波振盪器可真是個好東西啊…”方野現在嚴重懷疑，舊帝國是不是將科技這條路走歪了，怎麼會發明出如此離譜的東西。

“抓緊時間上去，這裡的溫度支援不了冰梯多久！”楊桃微喘著氣，巨大的能量消耗加上飢餓，能站著已經是個奇蹟。

楊柳也好不到哪裡去…

“喏…”方野將手指遞到楊桃嘴邊，閉上眼睛，一副你自已看著辦的表情。

另一隻手也被楊柳抓了起來…

方野痛著並快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