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之後，馮曜說道：“有，這事不說憋在我心裡難受。”
停了停，馮曜緩聲說道：“收購咱們那塊地的是思建集團。”
思建集團的董事長是程思，也就是程知夏的叔叔，因此與我猜想的大致一樣，收購土地這件事很可能就是程知夏促成的。
但一千四百萬不是一筆小數目，就算程思是程知夏的叔叔，也不可能僅憑人情關係就將一筆巨資砸在一塊失去價值的土地上。
那麼程知夏是怎麼說服她叔叔的呢？
我問道：“程知夏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當然，下午的時候就打過電話了，她讓我隨便找家海外的空殼公司，讓我對你說是海外這家公司收購的，她還是跟以前一樣，讓我幫她撒謊。”
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是果斷說道：“與思建集團的出讓合同不能籤。”
雖然我不知道程知夏是怎麼說服她叔叔的，但我隱約覺得她一定付出了什麼代價，而我造成的損失不能讓程知夏一而再再而三的揹負了。
馮曜說道：“我猜到了你知道這件事後會有這樣的決定。”
“這樣，這塊地全部轉讓給我吧，剩下的四百萬我想辦法還給你。”
電話那頭的馮曜語氣有些激動的說道：“蘇北山，你什麼意思？我馮曜是那種輸不起的人嗎？之前說好的共進退呢？”
“但是......”
馮曜直接打斷了我：“我要是打算籤這個合同，也不會告訴你這件事的。再說了，思建集團之所以願意接手這塊土地，是程知夏從中起的作用，而程知夏肯定是因為你才這麼去做的，因此籤不籤合同的決定權本來就在你這，我沒有權力私自做主。”
我又問道：“你知道知夏是怎麼說服她叔叔的嗎？”
“確切來說，知夏說服的是她爸，因為聽知夏的意思，這筆錢來自於藍威，只是以思建集團的名義來買的。”
的確，以建築專案為主的思建集團拿下這塊地看起來更加合情合理一些。
“對不起，哥們。”我帶著幾分歉意說道。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當初是我拉你下水的。”
“咱們就算扯平了，要敗一起敗。”
“要敗一起敗！”
掛了電話，我點上一支菸，這才發現蔣南溪還在我的身邊。
她問我：“北山哥，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不想讓蔣南溪也跟著擔心，所以避重就輕的說道：“買了一塊地，結果賠了。”
“那後果嚴重嗎？”
“也不算太嚴重，大概我會回到在家政公司上班的那種狀態。”
“北山哥，你太難了。”
我擠出一抹艱澀的笑容說道：“沒什麼難的，迴歸到以前那種生活狀態也挺好的。”
與蔣南溪閒聊了幾句，我們便一起走進了幸福巷。
......
第二天中午，我正捧著一盒快餐，坐在隔壁正在裝修的房產公司和師傅閒聊，馮曜就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現在看到馮曜我會不自覺的心中一驚，因為他這兩天就好像一個攜帶壞訊息細菌的病原體，老是帶來一些讓人頭疼的問題。
看著大喘粗氣的他，我問道：“怎麼，被狗攆了嗎？”
馮曜這才拍著胸脯順著氣回道：“你把這口飯嚥了，哥們告訴你一個好訊息。”
這兩天我太需要好訊息提振精神頭了，所以我趕緊將還未完全咀嚼完的食物嚥了下去，問道：“什麼好訊息？”
“關於棚戶區改造專案，今天早上舉行了二次聽證會，會上財務.局改口要響應上面的號召，積極推動民生專案的落成，經過協調，決定暫停繞城高速二期的專案，將資金用於棚戶區的改造專案，而其它幾個部門也都隨之紛紛響應，因此棚戶區的改造專案十有八九板上釘釘了。”
這真是一個峰迴路轉的好訊息，如果棚戶區改造專案落成，那塊地的價值一下子就又起來了，這樣我和馮曜至少能保留元氣。
“那生態園專案還做不做？”
馮曜篤定的說：“做，必須做。”
“但是土地性質變更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馮曜遞給我一支菸，同時又給裝修的幾名師傅散了煙，最後給自已點上一支後才說道：“這事二叔不是答應幫我們打聽了嗎，待會我先問問二叔，弄清楚情況後再做打算。”
“嗯，也只能這樣了，不然連誰針對我們都搞不清楚，這樣就很被動。”
與馮曜又聊了幾句之後，他就離開了。
下午我還有一個接待活動，一支探險隊要攀登珠穆朗瑪峰，希望得到我們旅行社的贊助。
我在海森國際見到了這支五人組成探險隊，三男兩女，他們個個看上去都有健碩的身材和不羈的眼神。
隊長雷影生是一個留著絡腮鬍的中年男人，他看起來有些滄桑，但卻帶著滿身的桀驁。
我與雷影生談了一些合作的事宜。這支探險隊擁有很大的粉絲基礎，這次他們採用全程直播的方式自駕西藏。而珠峰周邊手機訊號弱，無法直播，他們也會用鏡頭記錄下來，剪成影片上傳到自媒體賬號。
這是長夏山居旅行社一次絕好的宣傳機會，也很貼合我們“尋找丟失的信仰”這一主題。
無錯書吧因此我們達成了合作，旅行社贊助二十萬元，他們將會穿著印有長夏山居旅行社logo的衣服，車上也會貼上旅行社的宣傳標語，然後開啟為期一個月的自駕西藏之旅。
雷影生是個豪爽之人，談好合作後非要跟我喝酒，推辭不了，只能捨命陪君子。
喝完酒，送走雷影生一行人後，天已經黑了，他們喝的酒都是度數很高的烈酒，我有點吃不消，腦袋炸裂般疼痛。
正當我準備回家休息之時，卻瞥見方杞從海森國際走了出來，朝我所在的停車場方向走來。
只是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名男子，我心中頓時“咯噔”一沉。
當再走近些的時候，我才看清這名男子的面目，正是在大高原欺負蔣南溪的趙天一。
方杞認識趙天一的媽媽，還邀請過方杞去她家裡做客，所以她和趙天一認識也不稀奇。
這麼想來，我剛才莫名湧上的情緒才稍微平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