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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金蓮劫

萬丈劍峰,三千多丈高度,西北方位的一處緩坡,一棟別緻的三層小樓依山而建,三樓的陽臺處葉採蓮俯在欄杆上極目遠眺。

一口口的蓮塘如同一顆顆綠色的寶石點綴在大地上,透過稀薄的雲層看過去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這是葉採蓮從未見過的風景,也是她從未到過的高度。

自上次林青見過葉採蓮後,便帶葉採蓮回到了自已修行的居所,等待幾日後的金蓮池開,也順便在督促一下采蓮的修行。

“採蓮,下來吃飯了。”林青在一樓做好了了飯菜,輕聲呼喚了一句,三樓的葉採蓮聽起來卻彷彿是在耳邊響起一般。

“來啦。”小姑娘雀躍的順著樓梯噔噔噔的跑了下樓。

一盤清炒蓮藕,一盤秘製臘肉,兩碗上品靈米飯。

修行者吞吐日月精華,天地靈氣,達到一定境界便可辟穀,不食人間煙火,但青蓮劍宗的修行者不太一樣,更講究仙凡一體,仙人凡人都是人,仙心凡心皆天心。

有情仙,有情劍,不必斷塵緣,不必舍人欲。紅塵滾滾最好修仙,人間種種皆可為劍。

這種修行觀在整個修仙界也算是有些另類了。

食不言,寢不語。安靜吃過飯後,林青隨手一揮,餐具便潔淨如新,自動飛入櫃中,這一手看的葉採蓮兩眼冒星星。

“林叔,這也太神奇啦,不用洗碗也太好了。”

“好了,懶丫頭,這幾日你自已好好修行,爭取把控水術運用如意,採摘金蓮可不能用槳,需要用法力將蓮子從蓮蓬中吸取出來,蓮蓬不可斷。我這幾日還需修行,等時機一到便帶你去。”林青叮囑幾句後,原地昇天眨眼便消失於天際。

“林叔再見~”葉採蓮衝著林青消失的方向揮手告別,很快就忙起自已的事情。

打坐修行,運轉《蓮經》心法,搬運大小周天,微弱的木靈氣緩慢壯大,育道後期的修為一點點的往上漲,按著進度怕是還要好幾年的功夫才能達到育道巔峰的境界。

這就是下品靈種的進度,在無外力的作用下,同樣修行《蓮經》,上品靈種只需一年左右便可育道功成,生根發芽,中品三到五年,下品則要十幾數十年的功夫,人一般十六歲左右發育成熟,在這之前若是沒有育道成功,後期的修行基本宣告結束,種子發不了芽了,而十歲就可修行,沒有中品靈種想在十六之前育道很難很難,所以劍宗或者說幾乎所有修行勢力都是隻收中品靈種以上的弟子。

山中無歲月,一修一甲子。幾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林青神鬼莫測的出現在葉採蓮身前。

“林叔,你怎麼眨眼就出來了。”葉採蓮正在練習控水術,以山中的水霧凝結成水,以水變化各種形狀,倒也是收穫不小。

“空間置換,等你明道我便教你。”林青微微一笑,隨手畫了一個大餅。

“好啊,我一定好好修行早日明道。”採蓮並不清楚明道境界距離自已多遠。

“走吧,金蓮池要開了。”林青隨手一揮,一朵祥雲浮現在兩人腳下,乘著祥雲於高空漫步,採蓮都不敢往下看,實在是太高了。

山上雖高,可腳踏實地,祥雲昇天總是給不了凡人太大的安全感,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就粉身碎骨。

“丫頭,別怕,叔叔保護著你呢。”林青看著快縮成一團的葉採蓮忍俊不禁的道。

聽得此言,葉採蓮才微微放寬心,稍微舒展開身體,試著往外看去。

“好美~”一看便出了神,從山上看只能看個模糊,一個角度,而從天上看,只覺綠色珍珠佈滿大地,蔚為壯觀,自有一片生機盎然。

“馬上到了,看腳下。”林青大喝一聲,祥雲下墜,一股強烈的失重感襲來,葉採蓮控制不住的跌倒在地,只覺頭暈目眩。

林青見狀急忙放緩了下降的速度,伸手扶起葉採蓮,溫和的水靈力渡入,讓採蓮的身體好受了很多。

“太嚇人了。”緩過來的採蓮有些後怕的拍了拍胸口。

“以後你自已飛就不會怕了。”林青笑了笑。

下降的速度雖緩,但也很快落地,落在一口蓮塘之前,而此時的蓮塘邊上也站滿了人,按照慣例千年一開的金蓮池會開放外圍給一些表現優異的外門弟子,讓他們有機會得到一些好處,而只有最優秀的內門跟親傳才可以入內圍爭奪王蓮甚至是皇蓮,王蓮可以下品升中品,皇蓮可以中品升上品,前者貴重,後者貴不可言,一般千年最多孕育一顆皇蓮,百顆王蓮。

“林劍主。”林青一落地,周邊的人就都過來打招呼。

一位中年道袍男子走上前來,上下打量著葉採蓮。

“這就是你那流落在外的閨女?下品天賦啊!怪不得你要花那麼大代價請人幫忙!”中年男子名為段木,位列劍宗三十二劍主之一,公認的前三。

“慎言!”林青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這個嘴上沒把門的,真不知那一手逐風劍究竟是怎麼被這個嘴碎的男人練成的。

“閨女?”葉採蓮聽得此言,嚇了一跳,林叔是這麼跟宗門介紹自已的嘛?其實有林叔這樣的父親倒也不是不可以。

“放寬心。”林青遞給葉採蓮一個放心的眼神,轉頭對段木說道:“這屆的金蓮採摘由我主持,你來作甚?”

“這不聽說你閨女也來嘛,我看看大侄女。”段木見林青表情嚴肅,也不生氣,一副自來熟的繞過林青,竄到葉採蓮身前。

“丫頭,你爹把你丟在山下十幾年不管你,你還認他做什麼?”段木有些義憤填膺的說道。

“不是的,林叔對我很好的。”對於這個大叔口中的你爹,葉採蓮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不願別人誤會林叔是個不好的人。

“哈哈,林叔!”段木聽得此言哈哈大笑起來,身形一動,臉都要懟到林青臉上。

“哈哈哈哈,林叔!”

“滾。”

看著這騎在自已臉上瘋狂大笑的段木,林青再也忍不住,一掌打出,直接將段木打飛出去,段木不躲不避,在半空定住,一個轉身落到不遠處,表情肅穆,身姿挺拔,宗師氣度油然而生,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一把重劍立在原地,重劍無鋒,大智若愚。

葉採蓮很詫異這位大叔的氣質變化如此之快,只聽身後傳來一道清脆爽朗的聲音。

“內門首席弟子葉重見過林劍主。”只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行身著青色道袍的年輕男女,年齡皆與葉採蓮相仿,但修為皆是育道巔峰左右。為首的一名弟子氣宇軒昂,不卑不亢的向林青拱手行禮。

“嗯。人到齊了嗎?”林青淡淡開口問道。

“回劍主,內門弟子七十七人及各位親傳共計九十二名,皆已到齊。”葉重從容不迫的回應著林青的問題,眼角似有若無的看了一眼其身後的葉採蓮。

“採蓮,站到你葉師兄身後,待會就跟著他。”林青示意採蓮入隊。

“嗯嗯。”葉採蓮乖乖的走到葉重身後。

“葉重,記得你我的交易。”林青深深的看了眼葉重,也不待回答。

取出一塊玉牌,以手結印,靈氣運轉,眼前看似無遮無攔的蓮塘突然金光大作,一口半圓形的光罩顯現在眾人眼前。

這就是金蓮池的防護及聚靈陣法,平日裡不外顯,若是有人強闖就有防護示警的作用,而林青手中的玉牌也就是這座大陣的鑰匙。

“願各位皆有所得。”林青話音落下,金光罩出露出一個一丈方圓的入口,眾人紛紛祭起飛劍,乘劍入內。

葉重看了一眼葉採蓮,從取出一艘紙船,扔於水面,迎風見長,化作一艘三米長一米寬的小船。

“採蓮姑娘,請。”

紙船快速行駛,不斷深入,葉採蓮規規矩矩的站在船上,一邊打量著周圍比正常蓮花要大很多很多的大號蓮花,一邊偷偷打量身前背對自已的男子,他長的很好看呢!

“採蓮姑娘,等會我們直接去核心區,我會在那裡幫你找到一枚王蓮,你拿好以後就自已駕船找個僻靜之處服用。可好?”葉重轉過身來,語氣溫和的道。

“嗯嗯,謝謝葉重師兄。”採蓮有些緊張的點了點頭。

“那我加速了。”葉重重新轉過身去,背手而立,無形的氣場散發,腳下紙船速度激增,在蓮莖之間的空隙左右穿梭,不破壞任何一株蓮。

“到了。”片刻之後,紙船到達核心區,這裡的蓮生的比外面的更大更高。

“起。”葉重並指從下往上一挑,紙船順著蓮葉的空隙升空。

從這個視角看去,整個蓮塘如同一個綠色的緩坡,林立著許多蓮蓬,以及還在盛開的黃色蓮花,一朵朵起起伏伏的蓮葉構成了這自然美景的幕布,呈現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那裡有一株。”葉重神識探出,很快就鎖定了一株王蓮,駕馭紙船飛了過去。

一株高大的金色蓮蓬隨風搖曳,一男一女立在上空對峙。

“若若師妹,這是師兄先找到的。”青年男子對面前的女子說道。

“劉師兄,我輩修行只問手中劍,哪有什麼先來後到,三劍定勝負吧!”冷麵女修揚起手中三尺青鋒,就要攻殺過去。

“這株王蓮歸我了。”人未至,聲先達,葉重冷冽的聲音響起,一道鋒芒從遠處斬來。

“葉首席。”冷麵女修一聽聲音,臉色大變,面對斬來的劍光只能全力一擊。

“流水劍。”

冷麵女修揮舞長劍,柔和的劍勢層層疊疊,葉重斬來的劍光不斷被阻擊攔下,最後女子在空中倒退三步才化解了這一擊。

“劉默,你有意見嘛?”此時葉重已駕馭紙船,落在金色蓮蓬之側,從空間上來看倒是位於二者之下。

“沒意見。”劉默苦笑一聲,轉身飛走。

“葉首席為何如此強蠻,明明是我二人先到,你卻強行霸佔。”冷麵女修一臉不忿,落在不遠處的蓮葉上。

“面對劉默之時,他同你講先來後到,你要以力壓人,怎麼面對我就開始講道理了?”葉重笑著開口,越說臉越冷,無形的劍氣從身上迸發,壓的冷麵女修面色發白。

“我師傅……”女修還想開口威脅,葉重一道掌風打出,直接將女修拍飛,劃過一條優美的拋物線“噗咚”一聲落入水中。

“舒坦。”葉重滿意的呼了口氣,這女子仗著師傅寵著,打得過得就搶,打不過的就講道理,沒道理就搬後臺,很是胡攪蠻纏,作為內門首席,葉重可一點不慣著他,我輩劍修,只求快意恩仇,念頭通達。

“好了,採蓮姑娘,你可以去摘王蓮…”葉重有些輕快的聲音還沒落下轉頭就看見葉採蓮用一種很迷茫的眼神看著自已。

“怎麼啦?”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葉重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張嬸說男人不該打女人,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葉採蓮有些認真的道。

“情況,,情況不一樣嘛……”葉重有些無奈,我不僅打女人還殺過很多女人,凡人的價值觀跟修仙者還是有區別的。

葉採蓮不知該怎麼說,畢竟也不熟,而葉重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從對方的角度來看自已的行為確實不太好,雖然我葉重向來我行我素,可被一個小姑娘誤會還是蠻尷尬的。

氣氛就這麼僵持著,兩人都維持禮貌的微笑,還是葉重先打破僵局。

“採蓮姑娘,你就在這裡採摘王蓮,一炷香後紙船會落下,這段時間也夠你用靈力牽引王蓮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葉重用最快的語速說完就直接御空而去,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茫茫蓮海中。

葉採蓮臉上禮貌的笑容瞬間凝固,這個葉師兄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呢。

“控水術。”沒有再浪費時間,葉採蓮調動全身靈力,一縷清水自下方池面而起,在空中形成這個圓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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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放在眼前的金色蓮蓬上,只見上方三顆蓮子冒出頭,中間一顆如同純金一般冒出的也最多,差不多有三分之一裸露在外,而其他兩個蓮子要小很多顏色也很淡。

等這顆金色蓮子完全成熟後,剩下的兩顆才有機會競爭。

水環落下緊緊的鎖住金色蓮子,這顆足有拳頭大小的蓮子在控水術的牽扯下一點點的晃動著。

葉採蓮用盡全力操縱著水環左右搖晃,上下拉扯,體內靈力快速消耗著,蓮子周邊的蓮蓬面微微裂開,裂縫越來越大終於“砰”的一聲蓮子被高高拋起。

本想牽引水環,將蓮子拉扯過來,可體內的靈力卻點滴不剩,水環失去了靈力的支援,化作水流掉落塘中,金色蓮子也隨之落入水中。

“我的蓮子。”葉採蓮大驚失色,顧不得因靈力耗盡而虛弱的身體,縱身一躍,朝著蓮子下降的位置跳下。

“砰。”

“噗”

兩物先後落水的聲音響起,葉採蓮打起精神,往水底潛去,不遠處金色的蓮子正緩緩下降。

藉助身邊的一株蓮,用腳一蹬,採蓮加速衝去,有驚無險的抓住金蓮。

可最後一點力氣都用來下潛,採蓮除了緊緊抓住金蓮的力氣外再也生不出一點往上掙扎的力氣來,就這麼一點點的下沉。

“要死了嘛?”採蓮的意識一點點的消失,最後一刻什麼也沒有想起,只有那一句“要死了嗎?”在腦海迴盪。

昏暗的池底,一顆暗紅色的石頭髮出淡淡的熒光,被一堆亂石擠壓在一起。

塘底的淤泥不能掩埋它,這昏暗的天地也不能埋葬它,它就靜靜的在這裡等待,等待生命最後的希望,等待不知何時會來的一份希望。

它是有意識的,孤獨而古老的靈魂蜷縮在其中,萬萬年囚禁於其中不得出,可萬萬年又何妨,總會有希望的,這天總是要來的。

少女的身體落在這塊血色石頭上,生機一點點散去。

血色石頭在採蓮身下融化,紅色的光芒在周身遊走,少女衣物在血光下溶解化作虛無,胸前緊抱著的金色蓮子在紅光的照耀下融化成金色液體滲入採蓮體內,紅色光芒也如此這般全數歸於採蓮體內。

不知多久,採蓮身體一震,一道悽慘的聲音響起。

“帝一,你真該死啊。”

在不知何處,一片混沌中,一身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盤膝打坐。

渾圓的雙目睜開,一瞬間如天地重啟,混沌清明。

“苟延殘喘,還是死透了的好。”的中年男子盤膝打坐。